“顧昔潮!”沈今鸞氣得亂飄。

她自然?知曉他這個人有多痛恨叛徒。在北疆花了十年,一心追殺叛逃的顧四叔等?至親,毫不手軟,甚至差點?搭上性命。

她想盡了理由,好說歹說地?勸道:

“你這,萬一動靜太大,把北狄兵引來怎麼辦?不如我們從長計議……”

“不會。不過一刀斃命。”他回道,像是調笑?又不像說笑?。

她的聲音又軟下幾分?,虛空的手微微扯動男人的袖邊,商量的口氣:

“顧昔潮,你把那蠟燭點?起來。我親自出來教訓他們。好不好?”

男人充耳不聞,按在腰間的指腹一扣一挑,佩刀一下出鞘三分?。

沈今鸞終於氣急敗壞,情急之下,下意識地?脫口而出:

“顧九!你讓我出來!”

聞她此言,即便尖刀迫在眉睫,顧昔潮卻緩緩回首,面容凝滯,濃眉皺起。

短暫的訝異之後,他削薄的唇微微一揚:

“你喚我什麼?”

顧九,沈十一,是當年決裂前,二人私下互道的小名?。

他是顧昔潮,是顧家九郎,或是顧將軍,只有她,喚他“顧九”。

時隔十五年,她又一次喚他小名?。

屍骨

一聲顧九, 恍若隔世。

顧昔潮一愣,終是放了下刀。

“你、你做什麼?”在對面二人?莫名其妙的目光中,他擦亮了火摺子, 點起了犀角蠟燭。

燭火惶惶,霧氣氤氳。

烏黑鬢髮緩緩揚落,月白長裙在焰光中飄動。帳布白璧,映出昔日身影, 神容依舊, 靡麗又詭譎。

若非親眼見, 誰人?敢想象,虛彌燭火裡, 竟有故人?歸。

芸娘雙手捂住了唇,眼簾淚光徐徐。秦昭還呆立原地,一旁的賀毅卻早已扔下了刀, 不顧一切地疾奔過去。

“十、十一……你是十一?”

他心頭狂跳, 驚喜道:

“是你嗎?你回來?了?”

可他走近,看?清燭火下的影子,停住了腳步, 瞳孔一點一點睜大:

“怎麼, 怎麼變成?這樣了?”

沈今鸞風袖盈盈, 仍是對他含笑道:

“三郎, 我已經死了。”

賀毅呆滯地後退一步, 表情是難以?置信,像是難以?接受。他濃眉大眼的五官幾乎擰在一處,道:

“你、你怎麼會死了?我聽?說, 你後來?還當了皇后啊……”

沈今鸞默默無言,賀三郎只是看?著她, 不住地搖頭,哽聲道:

“十一,我不知道你死了。你都?是皇后了,怎麼,就死了呢,為什麼還一點訊息都?沒有呢?”

賀毅發出和賀芸娘一樣的疑問。為何大魏皇后去世,從未昭告天下,讓天下人?祭奠。

沈今鸞面上依舊語笑嫣然,內心怨火暗燃。

元泓這個老狗,在她死後,不予尊諡,不入宗廟,不設祭典。皇帝不輟朝,百官不祭拜,百姓不素服。不僅沒有給她皇后的冥儀,連為人?的尊嚴都?沒留給她。

“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