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開口, 氣息摻著一股濃重的血腥:

“你親眼看見?那彌麗娜是何種樣貌, 有?何特徵?”

刀尖已在頸下抵出?了血, 那個?人驚恐地應道:

“當時, 我是偷偷躲在牆後,隔著牆只看見儺師朝著對面說什麼‘等你好久了,你怎麼不來……’之類的話, 我從來沒見過儺師這麼溫柔的樣子,古怪得很啊。”

他指了指遠處重重火光的那片陰影, 道:

“你去找儺師,他肯定經常見她。我是真不知道啊……”

那人話音未落,已被一肘擊在腦後,暈倒在林地裡。

顧昔潮往他所指的方向走去。

越往前走,荒草叢生,不見人跡,無月無光,陰煞異常。唯有?那一處火光,明明滅滅,像是在蠱惑著來人。

未走出?幾步,顧昔潮停了下來,忽一側身,勁臂一抬一收,一把擒住了身後跟蹤之人。

“你沒走?”

看到?來人熟悉的絡腮鬍,顧昔潮一皺眉,放了手。

邑都喘著粗氣,垂下眼,雙拳緊握道:

“兄弟,我對不住你……”

顧昔潮掀起眼皮,看到?邑都手裡只有?一把刀,血絲密佈的雙眸騰起戾色,聲色陰冷平靜:

“她人呢?”

邑都聽出?他平靜語氣下暴脹的怒意,嘆了一口氣,頭垂得更低:

“你交給我的紙人,被那個?儺師阿德帶走了……”

待他說完經過,四面無聲。悽白?的月光映著顧昔潮的輪廓,眼下泛青,冷厲的目光裡暗湧著血色的潮。

他立著不動,風吹紅袍,下頷緊繃,一縷淤血忽從唇角緩緩溢位?。

“顧九……”邑都面色驚慌不已,卻?見他別過頭去,木然地拭去了淤血。

“你受傷了。”顧昔潮看到?他大臂上數支斷裂的箭矢,“誰的命都是命。”

“你也只想活下去,我不會怪你。但也不會原諒你。”

邑都咬咬牙,道:

“我找回來,就是跟你去歧山部。我未守誓言,死?也和你一道死?在歧山部。”

男人輕描淡寫回絕:

“你體力?未恢復,跟著我不過是我的累贅。”

“顧九……”

“你走吧。”

邑都不甘地抬眸,視線掃過顧昔潮的刀,寒意竄上脊背,莫名?哆嗦一下。

周遭一片死?寂,男人正漫不經心地撫弄刀尖,唇角那抹淤血將他泛白?的唇染得深紅。

一身本是喜慶的大紅喜袍,如?地獄烈焰一般在風中?湧動,亦像是被屍山血海染透,殺意盡顯。

……

“叮叮——”

一陣銅鈴輕響,震耳欲聾。

沈今鸞睜開雙眸,一眼看到?的是地上一張張的四目鳥獸面具。

四面的木樁之間串聯著發黑的古銀裝飾,傳統的羌式,陳舊卻?精美?。系在樁上的綢幡,原本的殷紅褪了色,殘破不堪,暗沉如?鮮血乾涸。

無盡綢幡之下,一道消瘦的身影舉著燃燒的火杖,腰際懸著的銅鈴正在一下一下地聞風作響。

她微微斂袖,袖中?的手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