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

顧辭山繼續勾畫,道:

“顧虞郎是?怎麼為他們傳遞訊息的?”

“他被拋去了牙帳外的亂葬坑,後來不?知怎麼屍體就?不?見?了。”

藏鋒捂緊傷口,心中?悲慟。

可汗死後,鐵勒鳶開始將分?布北疆各地的兵力回流,全部收緊在雲州這一片方寸之地,嚴防死守。無論牙帳還是?兵營,他一人寸步難行。

主子等了十五年,好?不?容易等來了接應之人,他卻無能為力。

藏鋒垂頭道:

“主子今日?又?何必對九郎說那些話。”

“他的性子,我再清楚不?過。”

顧辭山斂眸,筆下山水浩蕩,煙波起伏,只剩最?後一角尚餘空白。

“至強者至弱。”

“我這個阿弟,天?賦太強,心氣太高,自小事事求全,所向披靡。而當年雲州慘敗,無法挽回,他心念一朝崩潰,自責悔愧,錐心蝕骨,十五年都未轉圜。”

顧辭山悠遠的目光從山水畫中?抬起,目光平靜,深邃。

他微微一笑道:

“唯有,置之死地而後生。”

“為他,我尚有最?後一謀。”

共枕

大魏軍一刻不停從?北狄牙帳撤退, 一路星移月沉,回到朔州已是白日。

一入軍所,一眾親衛將顧昔潮先扶到榻上, 匆忙將軍醫召來。

沈今鸞略一猶豫,也跟著飄入帳中,穿過一室進進出出的軍士,來到正中的顧昔潮面前。

男人受傷的右臂大赤著, 皮開肉綻。身上只著一副輕甲, 麒麟面上還有幾?道箭孔, 不斷滲出幾?滴血花。

他似是毫無痛感,只靜靜坐著, 黑眸半闔,沒?有在看她。

軍醫疾步入內,一看到顧昔潮的面色, 又把了把他的脈, 一手的血。他大驚失色,先吩咐幾?人去熬止血的藥,道:

“將軍傷勢不輕, 得趕緊上藥休息。”

親衛圍過來, 要為?他卸甲。

顧昔潮已清醒許多, 揚臂阻止。

劇烈搏殺後, 刀傷穿破外甲, 嵌入皮肉,卸甲後需得馬上臥榻靜養,不得出去染風, 以免引發暗疾。

親衛明白過來,將軍還有事為?竟, 不能休息,只得為?他擦拭外露的傷口再上藥。

男人睜開了眼,面容略帶疲態,沉黑的眸光卻銳利萬般。

“駱雄何在?”

駱雄鬍子?聳動,回道:

“末將在。”

顧昔潮示意親衛,幾?人搬來胡案,在案上鋪上一份空白的折本,為?他研墨。

他提筆在折本上書寫?,負傷的右手臂微微顫抖,落筆字跡卻穩如泰山。

一戰未歇,他就已在謀劃下一場進攻了。

沈今鸞不必過去看,就知道他在寫?呈上元泓的摺子?。

顧昔潮自貶來北疆,已不是昔日那個翻手雲雨,擁兵自重?的柱國大將軍了。

唯有得元泓親下諭令,方可從?北疆各州調兵。

“你準備攻打雲州?”

沈今鸞沉默良久,看著他問?道。

顧昔潮面上表情如舊,舉止從?容。

好像剛才在牙帳發生的生死對峙不過是一場幻覺。

他一筆一劃書寫?,沒?有抬頭看她,淡聲道:

“鐵勒鳶與諸王子?奪汗位,是奪回雲州的良機。若等她登上汗位,北狄平定,便是時不我與。”

北狄越是動亂,越是分裂,於大魏便越是有利。

親衛們都以為?在將軍對自己說話?,連連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