魄散。

竟是一座棺槨。

“啊——”

她紙皮發麻,失聲尖叫了一聲,又趕緊捂住了嘴。

可她又轉念一想,她是鬼魂,除了趙羨,誰能聽見她的聲音?

然而,只一刻,就有一陣腳步聲傳來,那塊破布簾幕被撩起又垂下,一片明亮的燈火照進來,巨大的光暈照亮了她前面的棺槨,映出一道清瘦挺拔的身影。

黑暗裡的沈今鸞心下一沉,不敢再動,凝神屏息,死死閉著眼。

火光在前面停住,不動了。

“這是何處?”

隔著一座棺槨,顧昔潮的聲音從對角處傳來。

還在正堂裡的趙羨猶疑片刻,從袖中掏出一張黃符,待它靜靜燒盡,才走過來,撩起暗藏的簾幕進來,牙齒打顫道:

“都是、都是死於鬼相公之手的人……”

沈今鸞雙眼睜開一道縫隙,環顧四處,只能看見堆疊在周圍的一座一座的棺槨,交錯分佈,像是山間的墳頭似的,暗沉沉的一片。

怪不得一進趙宅就覺得此地陰氣極重,原來停了那麼多死於非命的人的屍首。他的祖宅,就是薊縣的義莊。

顧昔潮在這幾樽棺槨之間踱步,手中的火杖照了照四處。可他並未朝她這一處走來,像是並沒有發現她。

沈今鸞輕舒一口氣,忽然聽到轟隆一聲棺材板落地的響動。

顧昔潮竟是要開棺驗屍。

幾十座棺蓋依次被翻開,轟然震動,幾十具屍體齊臥棺中,腐白幽綠。沈今鸞心頭髮怵,閉著眼,以橫斜的棺材板作為掩體,一點一點移動,只想離開此地。

餘光裡,她看到顧昔潮接過親衛遞過來的火摺子,圍在棺槨處,朝著棺內細細檢視。

她緩慢地在暗處挪動著紙人的身子,聽到那幾名親兵探查完,朝顧昔潮稟道:

“將軍,死者是兩波人。凡是前幾年死的,額鬢之間,都有類似圖騰狀的黑紋,被烏髮遮掩,不易察覺。他們皆是七竅流血而死,身上查不出任何傷口,也不像是中毒而死。”

“但是,最近這數月來死的,雖身上有數道傷口,致命傷皆在咽喉,可以說是一刀致死……看這些傷口,像!真是像極了!正是將軍要找的人。”

正在這時,幾名軍士風塵僕僕從外頭進來,撩開簾幕,飛速拂過的衣袍擦著暗處的紙人,直奔向顧昔潮,朝他跪地行禮。

“查清楚了嗎?”顧昔潮問道。

“回稟將軍,駐守城門的將士都一一審問過了,確實與將軍預料的分毫不差。”

一片死寂中,顧昔潮手指蜷起,拇指緩緩摩挲著腰間刀柄斑駁的紋路。生殺之氣,溢於言表。

他側過身,突然問趙羨道:

“你方才說,鬼相公死在了崤山。那鬼相公娶親,你們送嫁的路線,可是自薊縣出發,至關外的崤山?”

“正是。送嫁每回都是昏時薊縣出發,子時入崤山,之後親隊就不見蹤影了,定是鬼相公將妻子帶走,去成親了……今夜沒讓鬼相公娶上親,鎮上必將人心惶惶,定是又要鬧起來了,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