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在雲州有一處宅院棲身,也倒是?不足為奇。沈今鸞心道,可這十餘排的靈位又是怎麼回事?

方才莽機說,邑都常來雲州為顧昔潮上香。再?瞧著這供桌上終年不散的香火,後?面山巒一般起伏的靈位……此地,該不會是?顧氏的祠堂吧?

“我在此地供奉先人。娘娘下回最好不要擅入。”

顧昔潮聲色極冷,這是?下逐客令了。

她轉過?頭“呸呸”兩聲。沈氏和顧氏勢不兩立,她方才魂魄差點碰到了顧氏列祖列宗的香火,真是倒了八輩子大黴了。

外頭宅院的門卻在這時?候又開了。

莽機等人登時?站起來,拔刀戒備,卻見一個?鬚髮皆白的老叟從門外探出了頭進?來。

一見到顧昔潮,那老叟揉了揉眼,驚喜地道:

“小將軍,你回來了?”

沈今鸞微微一怔,莫名其妙。

小將軍?她嘲諷一笑。

顧昔潮是?什?麼人?就算已不是?位高權重,手握精兵的柱國大將軍,哪怕為她所害,貶至北疆,也該是?統轄三州諸軍事的大將,誰人見了不稱一聲“顧大將軍”。

如?今他早已不似少時?,還生了白髮。可這老叟老眼昏花,竟喚他“小將軍”?

沈今鸞收了笑,再?望向顧昔潮,卻見他神色毫無異樣,只是?微微頷首,應了下來:

“這是?我的人。”

戒備的羌人們?鬆了一口氣,放下了刀。

那叫門的老叟好像已和顧昔潮相?識許多年了,一進?門就抓著他的手,與他寒暄。

“一年未歸,徐老別來無恙。”顧昔潮道。

那名被喚作徐老的老叟朝他回禮道:

“我這身老骨頭,守著這院子?,定不負小將軍所託。”

就這破院還需要人打理?麼,看來真是?顧氏的祠堂。

顧昔潮面色沉鬱,引徐老入內,問道:

“徐老,這一年雲州如?何?”

徐老面色沉了下來,搖搖頭,道:

“還是?老樣子?。北狄人就是?強盜,什?麼都要搶走……當年,家家縞素,男丁戰中幾都死絕了,女的,這幾年活下來的,也都一個?個?被擄去了牙帳……”

“北狄可汗殘暴得真不是?人啊,聽說要喝女子?的血強身健體。那些被帶去的女子?,再?也沒回來過?……”

徐老一聲聲訴說,凹陷的眼眶裡擠滿了淚水。沈今鸞聽著,銀牙咬碎,眼眶酸脹,想要抬手抹眼淚,手指只是?穿過?了魂體。

才想起,做了鬼了,她連為這座城悼念都沒有資格。

徐老絮絮叨叨,放下兩壺麻線吊著的酒,搓了搓凍紅手,擦了擦皺紋裡的老淚,笑得滿臉溝壑,道:

“一年沒見了,不說這些喪氣話了。大家都活著就好。我沒什?麼好東西招待將軍,正?好有兩壇十?年的桃山釀,可與將軍共飲。”

聽到桃山釀這個?名字,沈今鸞的魂魄一動,回過?神來,直勾勾地盯著那酒壺。

桃山釀,需要漫山遍野的桃花在全?盛時?採摘下,埋入桃林底下至少三年才可釀成,故名“桃山釀”。她幼時?,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