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色錦袍送去,等?啊等?,等?到?錦袍的袖口上,終於多?了一朵歪歪斜斜的桃花。

她?女工不?好,拆了繡,繡了拆,他明裡笑話她?,暗地裡收著那件繡花的錦袍舍不?得穿。

只是?,那株春山桃隔年便枯死了。錦衣貂裘的貴公子一馬一刀離開京都,只唯獨帶走了這件舊日裡最喜的錦袍。

直至袍袖染盡了北疆風霜,褪色成了黯淡的黑。

顧昔潮手指撫過袖口那磨得幾不?可見的桃花紋,垂下了眼。

他閉了閉眼,刻意地散去了回憶。

出了羌人安置的新村落,繼續帶人策馬揚鞭,復又向北行了數里,來到?崤山北那一處沈家二哥的衣冠冢。

此地之前?的羌人遺骨,早已被入土安葬。新冢離離青草已生,在皚皚春雪中?冒了新芽。

顧昔潮緩步行至當初掩埋顧二哥衣冠的墳前?,良久沉默矗立,溫柔而細小的雪片落在他鬢邊的銀絲間,又漸漸化為烏有。

大?親衛上前?為他遞上三炷香,而後?退避在十步外靜候。

風吹散旁邊拂過的煙氣,樹梢上的殘雪窸窸窣窣地落下,像是?尖銳而破碎的月光。顧昔潮緩緩地擦亮了火摺子,三炷香頭蘸了蘸燃燒的火焰,直至每一炷香上都燃起了細小的火苗。

只須臾,那三簇火苗便微弱下去,最後?化為一嫋煙氣散去,斷裂的香灰倒頭掉落無?痕。

顧昔潮遲疑片刻,又燃起了三炷新的香。

風煙止息,香火再度湮滅,難以點燃。

顧昔潮立在原地,聽?到?旁邊另一處新冢前?,三倆人在燒祭祀的紙錢,給逝去的親人燃香祝禱。

“我想阿兄了怎麼辦?我想阿兄再抱抱我……”

“要是?有犀角蠟燭,點燃之後?,他就能出現抱你了。但犀角難得,我們上哪兒找去啊……”

“你說?,阿兄的魂魄還在不?在啊?”

“如果魂魄沒了,就算有人燒香,那炷香也會馬上滅了,燒不?起來了。你看,你燒的香還在,他的魂魄定是?還在。”

“是?啊,多?燒香,只要沒滅,就是?他們還需要香火供奉呢。”

“我們啊,還是?多?給他們燒點紙紮,有新衣,有鞋子,有首飾……他們在地下就什麼都有了……”

幾人的絮語遠去,顧昔潮還立在原地,摩挲著刀柄,漫散的煙氣變得有幾分模糊不清。

山裡的雪風突然變得凜冽而急促,顧昔潮長久地端詳手裡握著的斷香,最後?,揮手召來身?後?跟著的駱雄,問道:

“雲州那宅子裡的香火,近日是?不?是?斷了?”

親衛想了想,答道:

“自然沒有,按將軍吩咐,這十年如一日,一直好好燒著呢。若是?斷了燒不?著了,自然馬上有人來報將軍的。”

顧昔潮許久未動,周遭的落雪聲都恍若聽?不?見了,手指骨節緩緩扣緊了箭袖,彷彿置身?一場廝殺之中?僵立良久。

心中?的猜測得到?了應證。

不?敢確認又急於確認的事,他終於徹底放下心來。

顧昔潮隻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