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前就擅行厭勝之術,這一次不過是金蟬脫殼,偷偷回到了一直心心念唸的北疆故土。

他是君王,也是夫君,只得?低一回頭,來帶她回去。

長久的靜默之中,年?輕的君王俯下身去,對?著喜帕下的女子,低聲道:

“鬧夠了。阿鸞,隨朕回宮。”

陰風徐來,喜帕的流蘇微微拂動?。

女子端坐,一動?不動?,隔著紅布無言地凝視著他。

鬢邊亮光一晃,似是簪著那支他為?她打造的金步搖,端莊而?又明豔。

恍若記憶中的模樣。

元泓手指顫動?,抬袖往喜帕而?去。

伸出的手忽凝滯在半空,動?彈不得?。

“臣妻膽小,甚是依賴臣,不便面見天顏。”

顧昔潮語調冷硬,勁臂猛地抬起,一把按住了天子伸出的手。

收緊的虎口青筋賁張,就像是扼住他袖間金龍的咽喉,龍身掙扎翻騰,張牙舞爪。

真相

纖薄的喜帕不過拂動一下。

顧昔潮扣著天子的手不曾鬆開, 竟生生將天子伸向喜帕的手按回了?錦袖之中。

元泓緩緩回首,通紅的眼對上男人眼裡?陰戾的血色。

“臣妻?”他嘴角扯動,眼眸在驟然間促狹如利刃, “顧昔潮,你好大膽子!”

元泓邁開步子,朝顧昔潮步步逼近。

“她是朕的妻子,大魏的皇后。自十六歲起始, 與朕結髮至今。”

每走一步, 就像踩踏在他的心頭, 每一個字,就像要碾碎他所有的心防。

“當年, 朕念你南征北逐,為國為民,留你性命, 將你放逐北疆躬親自省, 了?斷對皇后那?些不堪的念想。”

若非當年還需戰神顧昔潮為他奪回雲州,他早就將他千刀萬剮。

當今天子以溫文爾雅聞名,清流文士以詩文裡?秋水為神玉作骨的瀟湘之君作比。縱使是自東宮起便?寸步不離的貼身侍衛都不曾見過他如此動怒。

平靜的表面之下是歇斯底里?的暗流。

“顧將軍身為人臣, 褻瀆皇后, 罪不容誅。”

皇帝一字一句給他定罪。終於驚醒了?呆愣在旁的天子親衛。

他們呆立片刻, 如夢初醒, 愕然拔刀, 全部湧了?過去,舔血的刀口直刺向顧昔潮。

身邊親衛早已嚴陣以待,顧昔潮一動不動, 木然抬眸,道:

“陛下要找的皇后娘娘, 不在此地。”

皇帝一聲令下,天子親衛提著後頭一人上前,扔在眾人面前。

“北疆軍校尉賀毅親口承認,他見過沈家十一娘,朕的皇后,就在你身邊。”

那?個熟悉的人影在地上緩慢地蠕動,揉皺了?地面上散落的喜綢,劃出一道長長的血痕。

賀三?郎已被折磨得不成?人樣,眼睛腫得如同鼓包,睜不開,唇口血肉模糊,還在輕聲喃喃:

“十一娘,十一娘……”

“你說清楚些!”一名近衛將刀口抵在賀三?郎滿是新鮮疤痕的頸側。

“十一,娘……”低沉的嗚咽,猶如鬼哭。

沈今鸞看得抿緊了?唇,眼珠凸出,攥緊在袖中的手露出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