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會?有兩把金刀, 哪一把是假的?

沈今鸞已?有了猜測,死死盯著邑都?手裡的金刀,心頭如同?雷聲轟鳴。

彷彿一座堅石築造多年的堡壘, 在這一刻盡數傾塌, 碾作齏粉。

顧昔潮不露聲色,俯身一下抽走了邑都?手裡的金刀,放入鞘中收了起來, 開啟了房門, 將人交給了駱雄。

金刀突然被顧昔潮奪去?, 邑都?雙手一空, 已?被撲上來的守衛扣押。

“好。金刀你拿去?。從今日起, 你我?不再是兄弟。這十年,算我?瞎了眼,幫你找了十年屍骨……”

男人披上氅衣, 大步往前,步入門外大雪之中, 步履不停,頭也不回。

沈今鸞耳邊猶有餘響,震耳欲聾。

“顧昔潮,你給我?站住!”

情勢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這一回,是她疾步飄過去?,跟在始終沉默的顧昔潮身後。

“我?再問你一遍,你的金刀緣何在羌人手中?”

沈今鸞幾乎是咬牙切齒地道。

“都?出去?。”

顧昔潮停下了步伐,突然低喝一聲,屏退了滿院的親衛。

紛雜的院中又陷入了完全的沉寂。

顧昔潮立在紛揚的大雪中,身姿清寒,他偏過身,眸光掃向她,銳如鋒刃,竟是在冷笑:

“我?敢說,娘娘敢聽嗎?”

沈今鸞愣在了原地。

顧昔潮掉頭就走。沈今鸞緊跟上,單薄的魂魄攔在他身前,空洞的雙目被雪光映著,隱隱發亮:

“你肯說,我?便聽。”

顧昔潮腳步頓住。良久,他撩起氅衣,從懷中再度取出了金刀出鞘,擲在了她面前。

濺起的積雪數丈,劃過她透明的衣襬。

“娘娘說我?在承平一年,便勾結了羌人,此言不虛。因為,當年我?受命在北疆巡查之時?,無詔擅自進入了羌人的領地,更私自與邑都?換了刀。”

“自此,金刀就一直在他手裡。”

沈今鸞咬起了牙,十指握拳,追問道:

“所?以,宮裡的那把金刀,是假的。因為你早已?將金刀給了這個羌人?”

“不錯。”

“所?以,元泓早就發現了御賜的金刀為假,認定?你不可能?與南燕有染。”

“不錯。”

時?隔十年,她終於一字一句地聽到他肯定?的回應。直到這最後一問,她深吸一口氣,一字一字地道:

“所?以,元泓明知道你從未私通南燕,不可能?將你貶來北疆,是……”

“是你自己要來的。”

這一回,顧昔潮沒應,只是預設。

過往的滔天巨浪朝著沈今鸞迎頭打來,漸漸將她淹沒,饒是鬼魂,她差點?跌倒一側。

一支飛了十年的利箭射中她的眉心,四分五裂。

而今看?來,當初苦心孤詣,所?有針對顧昔潮的謀算都?似一拳打在棉花上,落了空。

她從未想過,她的手下敗將顧昔潮竟然是自請調任。位高權重的大將軍,拋棄了京都?的所?有,隻身奔赴北疆。

顧家九郎,天子?近臣,大魏戰神,這樣的一個人,若不是她陷害,究竟是因何要孤身離開繁華地,奔赴這一場死局,困守在萬年孤寂的北疆。

她匿在袖口的手微微顫抖,還是忍不住要去?觸碰那一處驚心動魄的關竅:

“你,究竟為何離開京都?,來到北疆?”

他別?開目光,不去?看?她,依舊輕描淡寫地道:

“成王敗寇,願賭服輸。我?既輸給了娘娘,自願離開京都?,不成全了娘娘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