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視我?仇深似海,從無信任,告訴你,不過平添疑心。”

不過阿伊勃的一句“三具屍骨”,他和她又互相算計了一場,難以真心相交。經年累月的仇恨,如何輕易釋懷?

下一句,顧昔潮聲音更沉,像是從喉底發出:

“而我?,在北疆十年一無所?獲,就算如實相告又能?如何?讓你空歡喜一場,好讓你更恨一些麼?”

無人願意舊事重提,扒開血淋淋的傷口。

十年滄海桑田。顧昔潮的一切都?歷經大變。

他與羌人的關係,他在北疆的佈局,他大變的境遇,他隱秘的心上人。他的所?有計劃,過去?將來,從來不會?向她和盤托出。

沈卿鸞神色端嚴起來:

“顧昔潮,我?知你秘密太多,也不奢求你事事坦誠。但是,依你我?之約,凡有關我?父兄之事,今後無論何事都?要一五一十地告之於我?。”

顧昔潮轉過頭,看?了她好一會?兒,濃黑的眉眼緩緩舒展開來。

不要粉飾太平的謊言,只要鮮血淋漓的真相。她還是她,好像還是很久很久以前。

他不動聲色地盯著她,無不嘲弄地道:

“你從未信過我?。你我?之約,還如何作數?”

沈今鸞拂袖道:

“我?說過,你我?之約,作不作數,由不得你。我?一日未說終止,便一日要踐行。”

“顧大將軍一言九鼎,不會?要對我?食言罷?”

顧昔潮微微一怔,唇角揚起,低頭笑了笑。再抬眸時?,他目中恢復了冷肅自持:

“我?也說過,你我?約定?既然照舊,你也得按照我?的規矩來。”

“你這次又有什麼規矩?”

沈今鸞沒好氣地道。

她實在猜不透他的心思,以為他要有提什麼條件,轉身望去?,卻見他取出了火摺子?,又將案上的燭臺點?燃起來。

燭火一亮,他卻一刻不停,又轉身進了內室。

房內無人,沈今鸞好奇地飄過去?。

虛無的魂魄越來越靠近燭火的時?候,她竟看?到對面的白壁上,漸漸出現了一道纖巧的影子?。

她一動,影子?也動。她一晃,影子?也晃。

待她收回目光,雙手自袖中緩緩地伸出來,照在燭火之下,竟能?看?到青藍的經脈,柔嫩的肌膚,粉白的指甲,如同?新生?的肉身。

那一寸雪白的袖口拂動,微微沾上了燭焰邊緣。

“啊……”她的指尖剎那感受到灼燒的痛意,慌忙收了回去?。

這才發覺她的身體在那燭火之下不再是一縷煙氣。

她不僅有了顏色,也有了知覺。

沈今鸞一陣恍惚,不禁在燭火下來回細細地端詳自己的魂體,翻來覆去?地瞧,怎麼都?看?不夠似的。

“咳咳——”

忽聞一聲輕輕的咳嗽。

她看?得出神,竟然連顧昔潮已?去?而折返都?未發覺。

待他出聲,她才發覺,驚嚇得倏然跳開,燭火一滅,白壁上的影子?也消失了一息。

“我?死時?衣衫不整。非禮勿視……”她的魂魄重新陷入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