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目光毫不遮掩,幾近赤-裸,笑道:

“兵不厭詐而已。牙帳已數年不見新來的大魏人,你一來,自是?為?了當?年大魏軍主將的屍骨而來。這屍骨,便是?我最好的誘餌。”

顧昔潮靜靜地與眼前的女子對視,目光比金刀更為?銳利。

在公主壽宴交出金刀的那一刻,他便心知?自己的漢人身份將會暴露。

這一柄先?帝御賜給顧家的金刀,是?大魏工匠所制,是?漢地的工藝,與羌人部落的制刀無?論是?曲直,弧度,長度,皆不相同。

北狄的明河公主統領北疆一方,博聞廣識,怎會辯不出來。

他兵行?險著?,在韜廣寺守株待兔,不過是?為?了引出當?年帶走屍骨之人。果真是?這位公主。

鐵勒鳶在佛殿內踱著?步子,耳璫環佩輕搖。她看了看面前的男人,道:

“你這個大魏人,孤身闖牙帳只為?帶走我這裡的屍骨,還真是?好膽色。”

秦昭瞪大了眼,目不轉睛地看著?眼前的女子,不敢相信,道:

“十年前,從我們手裡帶走屍骨的人,竟是?你?怎麼、怎麼有些不大像了?”

賀毅撓了撓頭,低聲自言自語道:

“我怎麼記得?,當?年是?個男人啊?難道是?我記錯了?”

鐵勒鳶捋了捋胸前垂落的辮子,低頭一笑,笑中難得?幾分?小女兒家的羞意,道:

“從前未嫁時,素來以男裝示人。”

輕飄一句,便將昔日疑點遮了過去。

她覆手在背,一襲赤裙瀟灑飄逸,於燭光中熠熠生輝,顧自說道:

“我的生母是羌人和漢人生下的混種,十八歲便被?我父汗奪去牙帳,寵幸之後?生下了我。因此,我不是?羌人,不是?漢人,亦不是?北狄人。當年從你二人手中收走屍骨,不過是敬重你們大魏的英雄。”

“三具屍骨,其?一為?沈楔大將軍,其二為忠武將軍沈霆川,最後?那一具,乃歸德將軍顧辭山。皆為我收殮,多年來,設下靈堂祭奠,告慰英雄在天?之靈。”

秦昭二人見她對大魏軍瞭如指掌,心驚之餘暗暗生嘆。

顧昔潮面上不見喜怒,只淡淡地道:

“公主胸襟,在下佩服。今日我來,只為?帶走屍骨。公主保管先?人屍骨多年,來日若有機緣,必將報答。”

鐵勒鳶微微一笑,兩側明麗的耳璫晃動,忽凜聲道:

“你擅闖我禁地,盜走我所供奉的屍骨,這麼容易就想全身而退?萬一你們出去,說是?我當?年盜走了屍骨,引得?我父汗大怒,這可如何是?好?”

賀三郎眉目聳動,道:

“我們只將屍骨帶走,又不會透露是?公主你供奉的屍骨。”

鐵勒鳶揚眉,搖了搖頭,輕描淡寫地道:

“你們怕是?不知?,我從侍妾之子一步一步爬至我父汗最為?寵愛的公主之位,花費了多少心血?我又怎能冒險讓父汗知?道我供奉敵國將領的屍骨,豈不是?功虧一簣?”

秦昭眉目一凜,握緊道:

“你當?如何?”

身後?盤桓的北狄兵緩緩聚攏上?前,鐵勒鳶被?簇擁在正中,明眸流轉,笑道:

“我只相信,只有死人,才?不會說話。”

“今夜,你們也見到?了你要找的屍骨。大魏英雄安葬此地,諸位也算心願得?償,不算冤枉。可以放心死在此地,去地下陪他們罷。”

殿脊上?閃爍的琉璃瓦,折射出一片一片刀尖的寒光。

顧昔潮的眉眼在燈下濃烈如墨,唇邊若有若無?的笑,隱隱帶著?冰冷諷意:

“公主口氣不小。屍骨我已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