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照亮了整一片灶臺。

亮堂堂的火光照耀之下,沈今鸞安下心來,凝神細看,終於在角落裡尋到一塊碎裂的瓷片。

看起來,這幾片瓷片像是一隻碗的部分。就是尋常人家用來吃飯喝水那種常見的普通瓷碗。

她伸出透明的手,指尖試探著輕輕觸了一下光滑的瓷面,卻如灼傷一般縮了回來。

瓷片登時發出震顫的“嗡嗡”聲,瓷面折射的光竟像是在抽搐。

沈今鸞嘆了口氣,低聲道:

“周家娘子的三魂七魄,有一魂一魄就在這瓷片之中。”

顧昔潮看了一會兒,轉身疾步離開了灶臺。不消片刻,他再回來的時候,手中多了兩塊相似的碎瓷。

這三塊瓷片分別在灶臺上,長滿屍形黴斑的被窩中,還有男童玩耍的後院牆角里,都是周家發生怪事之處。

沈今鸞凝視著這形狀各異的瓷片,灰白的瓷面映出紙人一身妖冶的血紅,暈開的微光之中,可見漸漸凝結而成的殘魂。

可一個人死後的魂魄,怎會四分五裂在瓷片之中呢?

還少最後一片,這隻瓷碗便能最終復原。那最後一片,就在那聲稱在夜裡見過周氏魂魄的婆母那兒。

二人的目光同時望向那扇虛掩的門。

……

昏暗的屋裡,周貞伏在炕前,一直呢喃著一句話。

五大三粗的男人蜷縮在地,眼淚從渾濁的雙目裡不住地滾落,打溼了黑瘦的手背。

一隻乾枯的手從炕上緩緩掉下來,覆在他頭上。周貞的老孃唉聲嘆氣:

“兒啊,你也是沒辦法。她不死,我們哪來的錢活下去,貴兒也還小,總要吃飽飯啊……”

“她要來索命,我這把老骨頭就隨她去了!”

周貞不再說話,垂著頭默默流淚。

裡屋的門被“轟然”一聲踹開了。

“什麼人?”

周貞一嚇,放眼望去,是方才在門外的那個男人。

濃眉俊目,又著一身青黑勁袍帶刀,整個人深沉如夜,冷峻如山。

他帶著一個渾身血紅的紙人,單薄的紙衣在風裡飄飄蕩蕩,竟像活了會動一般。有風吹動紙人的嘴唇,那層薄薄的紙皮一開一合,恍若在開口低吟:

“周貞,你還我命來……”

“不是我,不是我……別過來!”周貞傴僂的背抵著炕,雙手抱頭,時不時用拳頭砸自己的頭,瘋瘋癲癲。

男人看了一眼紙人,輕聲道:

“不可嚇人。”

紙人的紙片唇癟了癟,不出聲了,只用沒有眼珠子的雙目幽幽地盯著他。

周貞嚇得牙齒打顫,慌忙和炕上乾瘦的母親抱成一團,死死低著頭不敢再看這兩人。

男人從門口一步一步走來,高大龐然的黑影將他一點點覆蓋包圍起來。

可他只在周貞面前一步之遙停住,彷彿再近些就會髒了他的步履。他俯下身去,只是拾起了周貞身邊那一枚碎瓷片。

沈今鸞看著顧昔潮撥動最後一塊瓷片,放在其餘三塊當中,最終拼成了一個完整的碗。

碎碗復原,周家娘子的魂魄終於將要再度凝聚起來。

此時已是暗夜將盡,一縷晨曦的光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