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交戰,總有人不敵,有人陷落,也有人倒在了雲州的土地上?,再也沒能起來。

賀三郎賀毅奔逃之中,被?一支流矢刺中了大臂,手裡的刀“咣噹?”掉落在地。沒了武器,兩名北狄兵夾攻而來。

他拖著?傷臂不斷後?退,看到?秦昭還在十步之外對敵。他以為?自己就要交待在這裡了,

閉眼的剎那,身後?一把金刀陡然飛至,閃現如電。

他被?鮮血噴濺了一臉。

賀三郎睜開眼,那兩個北狄兵已倒地不起,血流成河。

一隻勁臂已捉住他的肩膀,將他整個人猛地抬起,扛在身側。疾風一般地救他出了重圍,往後?面的暗處撤去。

賀家三郎在北狄牙帳蟄伏十五年,也習慣刀尖舔血的日子,此刻卻睜大了眼,看到?一身是?血的顧昔潮,頭皮一陣發麻。

男人收回金刀,臂挽長弓,迅疾如風,鬢邊銀絲閃動。他已在敵陣裡殺紅了眼,猶如地獄惡鬼託生人間,竟比滿城兇厲的北狄兵更令人可怖。

他帶著?他奪命狂奔,躲過過無?數擦身而過的流矢,不知?疲倦地回身疾射,身後?追擊二人的北狄兵應聲倒地,直至人影漸消。

賀三郎看得?毛骨悚然。

這樣好的功夫,讓他想起傳說中的那個人。

一身轉戰三千里,一劍曾當?百萬師。

那個名動天?下的少年將軍,他曾欽佩得?五體?投地,一門心思想要見他一面,拜他為?師。只可惜後?來,那人背棄了北疆軍,最後?銷聲匿跡。

甩開了追兵之後?,二人躲入一處民居坍塌的屋脊前,看到?了倚在角落裡的秦昭。

這一戰,破釜沉舟,每一個人都是?抱著?必死的信念在城中游走,只為?引開更多的追兵,為?隊友贏得?一線生機。

於是?,在一處屋脊再見的時候,眾人交錯的視線裡凝著?無?限明光,無?限淚光。

秦昭也受了不少傷,捂住胸口被?北狄兵劃開的刀傷,喘著?粗氣,道:

“北狄公主果真中計。他們從牙帳調來追擊我們的兵越來越多了。這樣芸娘他們從牙帳逃出來的機會就越大。”

“秦二哥,你的傷,沒事吧?”賀三郎看著?他發白的唇色,為?他擦去額鬢的汗水。

“我無?事。你顧好你自己,你的傷比我的重……”秦昭撕裂袖口的布條,自己綁起了傷口,道:

“再等等,只要再等等,這一回,我們都能活著?回去!”

“嗯,我相信十一娘。”賀三郎目光灼灼,堅定地道,“我要為?十一而戰。嘶——”

他激動起來,大臂顫動,碰到?了中箭的傷口,登時疼得?冷汗直冒,強忍著?不出聲。

身旁的一道人影伏下來,刀光一閃,砍去了他沒入皮肉的箭身。

賀三郎悶哼一聲,傷痛稍緩和一些,一抬首,對上?了男人一雙墨黑的眼。

“身手這般差,跟著?來不就是?送死麼?”

顧昔潮身長如松,抱臂而立,看著?他冷冷地道。

“你這人!……”

賀三郎咬牙。

因此人方才?救了自己性命,他一時也說不出惡語來,只揚聲道:

“我要是?死了,就能去陪十一了。要我躲著?避戰不出,我還不如在十一的墳頭做個縮頭王八,為?她駝著?墓碑過一輩子!……唔……”

“廢話真多。”顧昔潮眼皮一掀,冷笑,“可惜,你死不了。”

若非受那人之託,此人之命,與他何干?帶在身邊,平添聒噪。

話音未落,他已將賀三郎臂中的箭鏃兩根拔起,撕開袍角給他包紮傷口。

男人手勁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