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影,款步而來。

顧昔潮抬首望去?。

目光一滯,心跳也一滯。

“沈十一。”

他薄唇微動,無聲喚她的小名。

故地

簾影搖動, 疑是玉人來。

燭火照出?一道斜斜的光,沈今鸞呆呆地?看著自己的身上,漸漸覆了一件月白色的盤扣窄袖胡裙。

雪色皮毛滾邊, 鑲繡金絲團花紋,雖不如京都錦繡羅緞華麗,但在邊遠的朔州已是十分精緻的服制。

“這個顏色……”

她看得出?神,有幾分猶豫地?道。

“你從?前, 穿淺色。”垂簾後男人無?言良久, 忽然道。

沈今鸞微微一怔, 垂下了眼。

是啊,可惜做了皇后, 從?來只著正紅遍地?金的衣料,翟衣上六宮之主的顏色。

這後宮之中,唯有她有資格穿大紅, 她便習慣穿大紅, 忘記了自己從?前喜歡的,從?來不是紅色。

她生怕自己不穿紅,就好?像壓不住宮裡的其他女?人。

可入宮後, 她卻偶爾摸著箱櫃裡淺色的料子出?神。

不知已是多少年沒穿過月白的衣服了, 她有幾分不自在, 對著燭火, 左顧右盼, 攏了攏髮絲,斂了斂袖口,喃喃道:

“好?不好?看啊?”

聲音很細小?, 他卻聽到了。

還是像是那個初入京都時,極為在意體面的北疆小?娘子。

“很好?看。”

顧昔潮抑住喉間的澀意, 釋然一般地?回道。

彷彿是一個長久無?望的心願終於得了償。

說起來,顧家九郎從?前的心願很簡單。

就是把?青梅竹馬的心上人娶回家,日日給她裁新衣,不讓任何人欺負她。

哪怕生母是舞姬的庶子,父兄皆在,只要?好?好?唸書,習得孔孟之道,考上了功名,在朝中得一份閒職可以立身。

便可以娶妻生子,笑看新婦穿新衣,紅的白的,明豔的清秀的,白日端莊的,夜裡嬌媚的……

小?娘子花容月貌,自是穿什麼都好?看。

可是心上人是皇家看中的人,入京之後,便成了太子妃的人選,聽聞太子殿下也甚是屬意於她。

如此,他簡單的心願就註定無?法容易實現,註定,是一條艱難萬險的路。

自小?甚少煩惱的富貴公子數夜未眠。他從?未想過,與他在一道的小?娘子終有一日要?嫁給別的人。

本朝的恩科本是三?年一度,考取功名再求娶已是來不及,留不住她的。

於是,從?來只讀聖賢書的富貴公子一咬牙,扔了紙筆,從?了軍。只等得了軍功,便能以軍功求娶心上人。

還好?,大哥是行伍出?身,待他如兄如父,親自手把?手耐心地?教他。

還好?,他天賦極高,運氣也不賴,初生牛犢不怕虎,首戰便大敗了敵軍,回京還封了將軍,終於得了他心心念唸的那一道賜婚聖旨。

那聖旨鑲著金邊,白日裡他也要?偷偷拿出?來看好?幾遍,入夜在榻上投著燭火也翻來覆去?地?看。

少年心性,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