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像是有一股什麼在激盪,不斷湧上?喉頭,唇齒之間還能嚐到最深處的酸澀,還帶著一絲苦意。

他?喜歡一個人那麼多年。

當?初寧肯不要軍功也要向先帝求娶。後來,她?不願意嫁,他?就孤身一人來了北疆,始終孑然一身。

直到她?死後還留著她?的東西,不許旁人動分毫。

雖不知究竟那位心上?人的什麼東西。即便他?說得再含糊,她?也瞬間沒了再強問?出個所以然的勇氣。

賀三郎還躲藏在旁邊那一面鬥櫃中,她?需以大局為重?。

顧昔潮秉燭在榻邊,將她?翻轉過來,又為她?渡陽氣。

同臥帳中,她?無端生了抗拒,背身向他?,蜷縮起來,不欲與他?相觸。

想要推開,卻一直被他?緊緊圈在懷中,攬住了纖細如?縷的月要月支。

經過幾夜來的錘鍊,絲滑熟練,像是迷戀沉醉一般地,與她?糾纏不休。

她?被迫將臉埋在他?肩頭,死死地,不想再看他?的眼。

好像多看一眼,就會溺進去,攝走了魂魄,由此生了許多令人陌生的情緒,從前從未有過的情緒。

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由愛,還生妒。

諸般情絲,攪弄得人輾轉反側,氣息急促。

身上?一面在落雨,他?的話?語隨著氣息拂遍了耳鬢:

“北狄逃逸在外的大王子鐵勒固趁明河公主死去,已回到牙帳主持大局,即將繼任汗位。”

沈今鸞陡然一驚。

她?上?回為了救出顧辭山,將大牢裡的鐵勒固放走,沒想到,竟是放走了一個禍害。

所幸此人在牙帳是出了名的見識粗淺,又不懂領兵,只是個大腹便便不學無術的無用之徒。

下一句,男人沉定的聲音傳來:

“明日,我出征雲州。”

沈今鸞心底一跳,有些塵埃落定的釋然,還有一絲淡淡的解脫。

鐵勒固到底也是北狄可汗的骨血,若讓他?慢慢集結如?今一盤散沙的北狄軍,於雲州之戰大為不利。

必須趁北狄軍重?整旗鼓之間,速取雲州。

所以,顧昔潮必須要立即出征了。

沒想到,這一日來得這麼快。

意亂情迷之中,聽到這一句話?,如?同訣別。

她?緊繃的身體徹底軟化下來。那雙手,如?淬了鐵一般的強勢,滾燙,有力,戰場殺伐一般不容抗拒,終於將她?開啟。

有時候,真不知是作為陰魂的本能,還是其他?一些她?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在脫離她?的掌控。

今夜燭火燃得尤為旺盛,像是也在吞噬了太?多不明的情緒。

火星子燒至芯子,爆開一聲。

驟雨停歇之時,她?一直閉著眼不肯睜開,睏倦不已,只感到他?在緩慢地輕撫她?發燙的臉頰,小心翼翼地像是藏起來的什麼珍寶。

而後,似是聽到他?微亂的呼吸裡,一聲極淺極淺的嘆息。

眼簾的罅隙裡,她?看到男人掐滅了燭火,披衣起身,像是朝那一面鬥櫃走了過去。

她?睜開眼,隱隱看到暗影裡的鬥櫃門縫裡,漏出了一角可疑的衣袍。

看到那一瞬,任是鬼魂,她?都?有渾身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