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翻上了圍牆,長袍錦邊拂過牆上瓦片,婆娑輕響。

這一回,是細弱的楊柳枝受不住兩人的重量,“嘎吱一聲”折斷了。

少年勁臂一收,熟練地將她護在身前,滾落牆下。

二人一道摔在牆內的草墊上。那塊草墊地因被壓過太多次而凹陷下去。

她又一次摔在他胸膛,毫髮無傷,聽到他落地時悶哼一聲,還照舊問她道:

“沈十一,你沒事吧?……”

那個時候,顧昔潮只會喚她“沈十一”,而非後來的“皇后娘娘”。

待她惺忪睜眼,還來不及嗔怪,少年已縱身一躍,攀上了樹,在牆頂上回眸,看她一眼,眉眼含笑,錦袍翻飛。

一眨眼便跳下不見了。

崖石被箭矢擊碎的積雪還在身旁簌簌落下,少時的回憶轉瞬即逝。

沈今鸞聽到粗重的氣息,回首,只見身後的顧昔潮背倚巖壁,已是力竭。

方才,他護著紙人重重落地之時,她倚在他身前,感到他因毒性發作整個人動作遲緩,意識渾噩,不似尋常清明。

縱使顧昔潮平日裡身如金剛,無堅不摧,到底也只是一副血肉之軀。

而此刻毫髮無損的她,連氣息都無,只是一縷鬼魂罷了。

沈今鸞垂眸,輕輕嘆息。面對他突然的捨命相互,她頗是費解。

身後的男人似是低喃了一聲。

聽到他的聲音,沈今鸞恍惚了一下,倏然抬眸,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鬼使神差一般地,她的魂魄微微湊近,凝神聽著。

崖底昏暗,男人眼簾微闔,昏昏沉沉,濃睫在眼下投下一道促狹的陰影,像是一絲難得的破綻。

“沈十一,你沒事吧……”

他無意識地道。

驚覺

“顧昔潮,你喚我什麼?”

沈今鸞如墮幻夢,顫慄地吐出一句。

男人似是昏了過去,再沒開口,只有越發沉重的血腥氣在周遭瀰漫。

大地忽然一陣震動。

地面一陣飛沙走石,密集的箭雨自崖頂襲來,每一寸寒芒都帶著致死的殺機。

軍士們緊緊貼著巖壁作為掩體,透過石縫之間舉目凝望著十餘丈高的崖頂,辨別著敵人的動靜。

月黑風高,原本空無一物的黢黑崖邊,乍現幾道火光,人影幢幢。

漫天箭雨就從那重重光暈裡襲來,尖嘯聲驚破夜空。

流矢零落的間隙,一道黑影迅雷之速穿過紛急的流矢,如暗夜裡的一道孤星,橫掃箭雨。

彈指之間,敵人射落數支箭矢已被挽在他的弓弦之上。

“是將軍……”眾人驚歎。

跌落懸崖的顧昔潮突然隻身站了起來,收刀在側,勁臂挽起身後長弓,張弓搭弦,五指勒緊。

黑暗之中,眾人屏息,只能聽到弓弦一寸一寸繃緊的聲息。

“嗖嗖嗖——”

數道利箭在他手中如流星穿破雲霧,從底下直直射向崖邊高處的那團火光。

火光登時滅了一處。

箭無虛發,一擊即中,光暈裡的人影倒地,崖頂傳來幾聲怒罵。

緊接著,像是領頭之人中了箭,陣陣箭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