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蘿低下頭,仔細回想:“奴婢初來郡主府時,聽告老還鄉的婆婆隱約提起過,郡主早年一直睡不安穩,時不時夢魘驚醒,唸叨著諸如‘是她們母女來尋仇了’這樣的話。”

“有意思,”殷靈棲斂眸一笑,“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這位姑母身上倒是藏著不少秘密。”

松蘿想起近來那些怪事:“這些年來一直風平浪靜,可郡主忽然間又犯了癔症,病情越來越嚴重,發作時甚至會拿銳器扎自己。明明府上的小公子他…他……”

早就死了。

“人死不能復生,慎寧究竟瘋到何種地步,竟會相信以活人為祭去給死人換命。”殷珩縮了縮脖子,脊背發涼。

“忽然犯了癔症?何時開始發作的。”殷靈棲抬起眼眸。

“大約,大約……”松蘿思索著,回身喚人:“銀雀,你跟在郡主身邊侍奉,郡主病了多久了?”

“約有一年多了罷。”銀雀道。

“本來好好的,突然之間又發作,莫非受了什麼刺激?”殷珩接過茶盞,遞至嘴邊剛要喝,忽然被燙了一下,茶盞連帶著茶水潑灑在地。

銀雀俯身去拾茶盞,彎下肩背時身子驀地微微一僵,松蘿便順手替她收拾了。

“此案就此了結,時候也不早了,我們該回去了。”殷靈棲站起來,大氅並不適合她的身量,長尾曳地。

“蕭世子方才回皇城司審案了,皇叔,幫個忙把他的衣裳還回去。”她解下大氅,交予殷珩。

“主子雖然不在,你們照舊各司其職在這座府邸生活,等著朝廷的意思下來即可。”

離開前,殷靈棲吩咐道。

殷珩走在她身旁,預備同乘一輛馬車。

“謀逆,行刺天子,刺殺公主……種種罪行株連下來,郡主府無人能逃過一劫。出面讓他們免去審訊之苦,又保下他們的性命,昭懿,這不像是你會做的事。”

“皇叔眼中的我,是什麼樣的人呢?”

殷珩皺著眉搖頭:“和本王一樣的富貴閒人,可是今日忽然又覺得,你比從前變了許多……你要做什麼?你不回宮嗎?”

殷靈棲挑開車簾,自馬車裡出來:“皇叔先回罷,我去見個人。”

松蘿在收拾包袱,公主肯保下他們的性命已是再造之恩,朝廷問責之後,他們便要離開這裡另尋出路謀生了。

“銀雀,太平坊近來在招繡工,我想著不如……銀雀?有人在嗎?”

松蘿敲了敲門扉,裡面點著燈,卻無人應聲,她輕輕推了一把,門開了,裡面卻空無一人。

“奇怪,銀雀去哪裡了。”

夜闌人靜。

女子跪在地上,將罐子埋入地底,捧起一把土澆在上面。

“慎寧郡主突然發病,病情反反覆覆一直不好,我猜,是有人一直在用藥侵蝕她的身體吧。”

一道身影自黑暗中走出,她摘下兜帽,月光披落肩上,照見她半面姣好容顏。尤其是那雙眼,浸著月色格外清亮。

“不是毒。”跪坐在地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