錚眉間一皺,執棋落下一枚黑子,抬手拿帕子掩在鼻間。

“退下。”他聲色冷冷,仍舊垂著眼睫,目光落在棋盤上。

那聲命令不怒自威,舞女們立在原地不敢妄動,緊張地攥住手。

殷承恪看了他一眼,笑了:“怎麼?心有所屬了?”

蕭雲錚理也不搭理他一聲。

殷承恪神色微緊,側身轉向蕭雲錚:“你還真的屬意昭懿了?清心寡慾了這麼些年,而今正是年輕氣盛時,你要為著她不沾女色?”

“說正事。”蕭雲錚不給臉面,冷聲道:“有話直說,皇城司事物繁忙,我沒有心思同王爺談論閒事。”

殷承恪靜靜打量著他,不敢貿然開口,在心底揣度分寸。

“哪有什麼正事,朋友間出來聚一場玩個開心罷了,這麼嚴肅做什麼。”

殷承恪往後一仰,靠著椅背:“人生得意須盡歡啊,咱們都得向昭懿看齊,及時行樂。公主府上養著那麼些妖豔貨色,昭懿還不滿足,前幾日又向父皇討要,你猜怎麼著?”

蕭雲錚不作聲,但指節捏著一枚棋子懸在半空,久久未落下。

“父皇還嫌不夠數,御筆一揮,直言:給朕的女兒往府上安排佳麗三千!”

“咔嚓”一聲裂響。

蕭雲錚指節一緊,生生捏碎了那枚棋子。

“御史臺那邊怎麼說?”他眉目染上一層陰鬱。

“為著這件事,近幾日彈劾的奏章雪片似的飛過來,父皇案前堆積如山,白紙黑字皆言公主私德不檢,驕奢淫逸,堪為大患!”

殷承恪仍在笑著,期間不忘打量蕭雲錚的臉色:“蕭徵,你同昭懿又是怎麼一回事?你不會真的動了心吧。”

“動心?”蕭雲錚冷笑了聲,“王爺說笑了,我這樣薄情寡義的人,心本來就是死的,根本不會嚐到怦然心動的滋味。”

“是啊,來紅塵裡滾一遭,就圖個快活,較那個真做什麼,無情無義一身輕,咱們玩得快活就成,管他什麼真心還是假意。”

殷承恪高舉酒盞朝他一揚。

“美酒在杯,美人在側,蕭世子賞個臉?”

蕭雲錚並不回應他的邀約,只把起酒盞,態度冷淡抿了一口酒。

這樣的態度已經足夠讓殷承恪滿意了。

二皇子鬆了一口氣,整個人鬆弛下來,笑著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連著幾杯酒下肚,殷承恪似是醉得厲害,在舞姬的攙扶下,站起身跌跌撞撞地往外走,去廂房歇息。

臨出門前,他頓了頓腳步,給了老鴇一個眼神。

老鴇會意,揮了下帕子,將那幾名身姿曼妙的女子關在房內。

“殿下。”

當中一名舞女褪去薄紗,只著一件頗具風情的舞裙,赤著一雙足,足尖點地邊舞邊向端坐上首的青年靠近。

美人舞如蓮花旋,身段婀娜,眼神嫵媚勾人,只一眼便能教人酥了骨頭。

蕭雲錚眉目冷峻,只捏著棋子把玩,並不看她。

舞姬被他周身生人勿近的殺伐氣驚得心底一怵,慌得舞步都亂了。

她穩了穩心神,硬著頭皮往前湊:“殿下可是醉了?奴家服侍殿下……”

“退下。”蕭雲錚指尖落下一枚棋。

舞姬緊張得心尖一跳,猶豫片刻,還是鼓起勇氣:“殿下何不給奴家一個機會……”

“我說,退下。”蕭雲錚冷冷打斷她的話。

舞姬身段一軟,哀哀地應聲:“是。”

一計不成,她迂迴曲折,在酒裡下了點助興的東西,遞向蕭雲錚:“殿下,奴家為您斟酒。”

指節一動,一枚黑子倏的射__出,猝然擊中酒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