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她那個時候差點就要被他打動了。

“就問一個。知道答案後,不用你說,我也會主動走?。”

正中容藝下懷。

“行啊,問,說話算數,以後別來了。”

“你拒絕我,是不是因為遊賜?”

唐煜一字一頓,問的時候聲線在發顫。他覺得這真的是他這輩子最慫的時刻了。

多少次,他站在田徑賽場上,哪怕再緊張,他都不會像現在這樣。

容藝輕嗤了一聲。

這都哪跟哪兒啊?跟遊賜有什?麼關?系?

她脫口而出:“不是。你可以走?了。”

但話音剛落,她又意識到了不對勁——奇怪?唐煜是怎麼知道遊賜的名?字的?他倆明明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關?系。

“等?等?,你是怎麼認識遊賜的?”她忙追問。

但唐煜避開?這個問題沒回答,轉而問:“那,你是不是喜歡遊賜?”

容藝驀地?被梗住。她沒想?到唐煜會問這種問題。

她剛想?否認,不知怎麼,嘴巴只是張了張,但是一個字兒也說不出來。

腦海裡?卻飛速閃過?一些細碎而紛雜的畫面——

譬如第一次見面的那個暴雨天,他像個救世主一樣出現在她的世界。他垂著潮溼的眼睫,手?掌替她擋住坍圮腐朽的下墜木架。猩紅的鮮血流下來,和暴雨交織在一起,爬滿他白皙青澀的手?臂。

又譬如,跨過?巷口昏黃的路燈,他總是安靜地?站在門前?,乖乖等?她回來給他換藥。只要她一出現,他就總是剛好抬起頭看她。每次他看她的時候,眼睛總是乾淨又潮溼。

還譬如,潮溼破舊的小平房裡?,他安靜地?坐在她對側,為了更?好地?給他換藥,她提出讓他靠近一點兒,隨後,他就真的很乖順地?靠近了點。身上乾淨的洗衣粉的味道總是會不由自主地?撲入她的鼻息,沒來由地?令人心安。

或者是那天,她明明是為了面子才假裝親他一口的,可他卻也會主動幫她圓謊——配合地?說一句“嗯,親到了”。她其實早就發現他耳朵紅了。純的要命。

還有,她來生理期痛的沒辦法走?路的那個狹長深夜,他什?麼都沒說,只是安靜攬過?她的腰肢。

……

太多太多,數也數不清。

就在她準備開?口說“怎麼可能”的那個瞬間?,這些細碎的畫面全部都化?作被雨淋溼的潮溼蝴蝶,撲朔著攻訐了她。

叫她沒辦法說出那個“不”字。

她怔了好一會兒。

然後如夢初醒般,她又恢復自己往日?的高傲,不留任何破綻地?,朝著唐煜鎮定微笑:“說好只問一個問題的,別太貪心,早點回去。”

說罷便頭也沒回地?走?了。

她走?了兩步,耳朵卻莫名?熱起來,隨後腳步不由自主地?越走?越快。

唐煜沒追。

他站在原地?,人潮往前?湧動,大雨噼裡?啪啦碎在傘背。

眼睜睜看著容藝越走?越快,背影一點一點在視野裡?變得越來越小,像只暴雨天裡?搖搖欲墜的蝴蝶,他從來沒在容藝的臉上見到過?這般窘迫的神情。

他知道,他再也抓不住她了。

因為——有些時候,答非所問,就是答案。

所以。

容藝,其實是喜歡遊賜的。

同桌

容藝抱著書快步走進?教學樓, 耳根卻越來越熱。

她剛剛……是怎麼?了??

按照她往常的性格,就算是懶得回答,她也會嗤嘲一聲“滾”。

可是剛剛, 她卻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