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我不是江景深,你可以不用隱藏自己的情緒。”

金絲眼鏡下的眼都是紅血絲,看得出來很久沒睡了。

夜百翎輕聲說了一句:“你該睡覺了。”

顧錦行搖了搖頭,將視線重新移回眼前的水景,露出了一抹淺笑,

“我從小到大,聽過最多的一句話,就是顧家破敗了,三流世家,不上不下。

可你知道嗎?顧家再破敗,這麼好的江景大平層,家族會給每個子弟都準備一套,作為成年禮物。

我們不需要拼命追逐房價,就可以安身立命,家裡還會定期給我們一筆零花錢,讓我們不用為生活奔波,有餘力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我很滿足,也很知足,我以我的家族為榮。”

他似乎是陷入到了回憶之中,目光悠遠,

“我從生下來,我爸就告訴我,無論以後家裡有幾個孩子,我們這一房的財產,他都會分成兩半,一半回饋於社會,一半均分給他的每一個孩子。

我媽聽我爸跟我許諾,每次都抽他,她很嚴厲地跟我們說,不希望我一輩子躺平,做一個啥都不會的紈絝子弟。

很多年間,我媽都很嚴格,她要我多讀書,多學東西,不要求我的成績,卻要求我盡力。

她說書讀多了,世面見多了,以後才能扛得住誘惑,不去沾染不該沾染的。

我爸是妻管嚴,我媽不許他在我十八歲之前給我太多的錢,他明面上真的只給我一點點,然後背地裡還是給我偷偷的塞一大筆,陽奉陰違。

他說別家孩子有的,我也要有,但他讓我十八歲之後再花,不然我媽非得和他離婚不可。

我看著我爸可憐巴巴的,每次都很心疼。

後來我才知道,這錢是我媽讓他給的,她說她做了嚴母,我爸就得做慈父,不然一直被管頭管腳,時間長了,我的心氣兒就沒了。”

顧錦行閉了閉眼,任眼淚滑落,轉過頭重新和夜百翎炫耀起他的家族,

“你知道我們顧家的孩子,每個人都會很多種樂器嗎?

這是我們顧家的傳統,在十幾歲最容易犯錯的年紀,每個孩子都要被送去學音樂,因為音樂可以陶冶情操,平復心境,控制慾望。

這筆錢由家族來出,由我爺爺拿大頭,他說不求我們學的多好,只要我們的目光可以放長遠一點,別天天盯著玩樂,他就滿足了。

在顧家的祖宅裡,是永遠見不到跑車和美女的,這些被爺爺知道,是要生氣的。

他老人家一輩子都在愧疚,說他沒本事讓我們脫離生活的那片區域,只能寄希望於我們自己走出那片區域。

那一片區域,每天都烏煙瘴氣的,別說十八歲,十四歲左右的男孩子都找不出幾個沒破身的,有的甚至磕了冰糖,進了少管所,天天都有人打上門來要說法,打了人的,鬧事的,根本不在少數。

爺爺說,我們這一輩的,長大了永遠都別回祖宅。

他寧願顧家散了,子孫後輩生於微末,也不願我們強撐著一個世家的名頭,子子輩輩生活在同樣的環境裡,每個人都被迫打上一個紈絝子弟的標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