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百翎低頭看著胸前的那雙手,無論玄門大比之時,她和簡詩初有多少不合,簡詩初當年那一跪,她都是感念大於憎惡的。

後來究竟是什麼磨掉了她的感念?讓她不停地翻起本已了結的舊賬?

她記得在懸崖上的那一面後,她們足有兩百年沒見。

兩百年裡,她去了魔族,深入魔族禁地,拔出了人人嚮往而不得的超品神器。

那神器真不好拔啊,很多負面情緒侵蝕著她,逼迫她走向自毀。

而她一遍遍地論著自己的道心。

她對神器說:“我承認這個世間有惡的存在,但也是有善的,而我堅信惡存在的意義是揮刀向更惡者,維護世間公正。

我要忠義者得償所願,要背叛者永墜地獄,這是我的道心!”

神器問她:“你的道心從何而來?”

她回答:“落難之時,所得三分憐憫,一分已償,還餘兩分未償。”

神器又問她:“你的剩下兩分是什麼?”

她又答:“一半生養我的村莊,一半簡詩初。”

神器:“他們還活著嗎?”

她:“一群已經亡故,還有一個活著的人。”

神器:“那這個活著的善有和你一樣公正的心嗎?”

她:“公正二字,我只要求自己,於善,只要有一分是非觀,我就願意永遠庇護。”

神器和她走了。

而她拔出神器那一刻,簡詩初成了她一半的道心。

兩百年裡,她修煉著世間所有的負面情緒,所有的陰邪之力,每當心裡的惡快要壓爆她的時候,她都會想想那個村落,想想為她下跪的簡詩初,讓自己的公正壓過它們。

後來她成了那片大陸的最強者,報仇雪恨,是最後殺上的天機門。

簡詩初衝出來求她,她不介意簡詩初求她,那畢竟是她的師門,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簡詩初的面子上,如果他們真誠道歉,她可以只廢他們的修為,不要他們的命。

可簡詩初求她,為什麼要說看在她們之間的情分上?

她不想聽這個,她只想論個對錯,討個公道!

而且她們之間的所有情分也不過是當年秘境歷練,她們一起度過的幾個月而已,她們一起攜手相伴,闖過了很多關卡,得到了很多獎勵。

簡詩初指的是什麼,她那一跪的恩情嗎?

夜百翎現在依舊能感覺到當初的冷,她對簡詩初說:

“我念你當年為我下跪求情,不殺你,但這群老東西必須得死。”

簡詩初聽到她的話,啥也沒說,就往她神器上撞,她移了刀尖,心裡更冷了。

她一定要用那一跪,挾恩圖報嗎?

罷了。

她看著簡詩初鮮血直流,到底是心軟了,對她說:

“我是個邪修,我不殺他們,他們日後便會殺我,我與玄門本就是不死不休,而且錯的是他們,是他們覬覦我的寶物在先,對我痛下殺手。”

這是她兩百年來的一半道心,只要簡詩初還有一絲是非觀,替她師父認個錯,替天機門認個錯,不用那些人親自認錯,她都可以既往不咎。

可簡詩初一點是非觀都沒有,不僅不認錯,還往靈魂裡打烙印。

那個烙印,簡詩初的不分是非,碎了她一半的道心。

道心碎了一半,她的實力大打折扣,各種負面情緒衝擊著她,還有那個烙印,無數個夜晚折磨著她,痛苦的她只能在床上打滾兒,靠喝酒麻痺自己。

神器勸她:“殺了她吧,補全你的道心,不然你的道心會一直有一條縫隙,不利於你以後的修煉。”

她沒有聽勸,神器也只能替她承載一些負面情緒,而她就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