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少年聞之身子一僵,半晌勉強的拉拉嘴角,笑的心酸至極,“哥哥,你這還在怪我嗎?你還在怪我害死了你最心愛之人,害死了沈凝莊那個可惡的女人?”

“小翊!”黑衣男子頓時變臉,眯眼斂目,神情為之一凜。盯著白衣少年楚楚可憐的假笑良久,終是不忍責怪,倒是選擇很快的柔和了表情。

“小翊,哥哥並沒有怪你害死了莊兒,但是你不能對莊兒言辭不敬。因為莊兒不僅是哥哥唯一的愛妻,更是你唯一的大嫂,也是臨兒的母親!”

溫柔的勸說,自有一股嚴厲與原則參雜其中,寥寥數語,更是直接牽扯出一段三人間自小的情孽糾葛。

白衣少年心一點一點的悲涼,絕望之下,眼神便不再懇切柔弱,改之一種冷清與陰涼。

彷彿聽了一個天大的笑話,狠冽瞭如畫美容,少年眯眼灼灼逼問:“臨兒?哥哥臨走之前,原來還未忘記,自己還有一個喚作臨兒的兒子?”

細眉似遠黛淺淺盈盈,狐眸淡淡的睜著,不悲不喜,幽幽而起的微笑溫度不再,像極了冷笑。

黑衣男子緩緩低頭,抿著唇默默凝視著白衣少年不帶一絲感情的陰冷笑容,很久的,他才苦笑著低聲呢喃:“小翊,有你在一日,哥哥將臨兒交付與你,很是放心。”

心不在了,人總是留不住的。

這一日,郊外古道綠茵綿綿,兩側清風徐吹,黑衣男子跨馬而起,駿馬一聲嘶吼,馬蹄的的,青草飛揚,哪裡還有那人的身影?

“走了,你真的走了?”

白衣少年無聲的低下頭,拉扯的嘴角邊笑容唯美而絕望。纖細的肩頭正一下一下的觸動著,眼淚晶瑩似珍珠滾落。

“蕭之黎,朕恨你!朕恨你!”捏緊的拳頭,通紅的雙眼,不甘的咬唇,所有的一切使得白衣少年顯得脆弱而憐見,可惜早已駕馬遠走的黑衣男子是再不能看見了。

白衣少年自嘲般的抬頭,凝眼,唯見天際白雲悠悠,誓鳥哀鳴。

呵,他悽慘的冷笑,如果可以回頭,他是不是想說:“蕭之黎,朕唯一的哥哥,你可知否,朕早已在兒時第一次相見便喜歡上你……”

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小樓昨夜又東風,已是故人長恨月明中。

這一日,古道驛亭的這一幕,成了七歲蕭臨整個命運的轉折點。因為這一天,作為誠親王府唯一世子的他突然間父親暴斃,瞬間成了無父無母的孤兒。

蕭臨永遠都記得那日,掛滿白布的靈堂中,隨著宮裡大太監的一聲“出柩~”喚出口,父王睡著的靈柩便在一片哀嚎中被抬出王府大門。

那時他才七歲,正是對死亡懵懵懂懂的年紀,原先茫然無措的模樣,在聽聞府中丫鬟所言以後再也見不到父王時,驚慌受嚇的頓時嚎啕大哭。

他自小便沒了母妃,全是由父王一手帶大,他怎能忍受沒了父王的相伴?死抓著抬靈柩人的腳,他硬是哭喊著要父親回來。

畢竟是小王爺,也是當今文睿帝唯一的親侄子,府中下人連同主持喪事的禮部尚書都不敢將他拉開,任由小小年紀的他哭得聲音嘶啞,淒厲嚇人。

不知何時,哭喊中他聽得太監一聲長喚:“皇上駕到——”

身邊無論是皇親國戚還是丫鬟奴才,瞬間都跪拜在地,恭恭敬敬的齊聲喝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上?是他那個比天上神仙還漂亮,卻整日冷冰著臉,只會對父王一人溫柔微笑的皇帝叔叔?

他茫然無知的呆懵在地,扒拉著父王的靈柩死不鬆手,俊俏可愛的臉上淚珠依舊在滾滾滑落。

在眾人的惶恐迎接下,他被太監宮婢們擁著步步走來,那一刻的感覺年幼的蕭臨永遠都難以忘懷。

黃袍玉冠,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