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景傑喉間哽咽,「將軍……」

沈辭溫聲,「好。」

「將軍!」戴景傑心頭一股怒意和不甘湧上,剛要再開口,沈辭打斷,「謹言慎行。」

戴景傑指尖都握得咯咯作響。

「去大理寺路上,我正好有話同你說。」沈辭安撫,「出去說。」

戴景傑強忍著眼眶中的氤氳,慢慢點頭。

轉身前,沈辭看向不遠處。

不遠處,小五正雙眼通紅著,他很想上前……

沈辭朝他搖頭。

小五咬緊下唇才勉強沒有哭出來。

小五不過十六七歲,早前在軍中的時候,也見過金戈鐵馬,也在戰場上廝殺過,見過埋骨的死人堆,也見過凱旋的軍旗高高揚起;但等這次真正入了京中,才見到什麼叫殺人不見血的戰場,才見到什麼叫眾口鑠金,積毀銷骨……

明明都清楚將軍不會背叛天子,但都各懷各自的目的,將局面一步步推到今日,將將軍一步步逼到眼下景帝。

「將軍……」小五死死按緊腰間佩刀,最後還是當著沈辭的面不爭氣的哭了出來,一面伸手用袖間擦拭眼角,一面泣不成聲。

沈辭輕聲朝戴景傑道,「照看好小五。」

戴景傑頷首。

沈辭遠遠看了小五一眼,又同戴景傑道,「走吧。」

沈辭轉身,戴景傑跟上。

小五眼前越漸朦朧,眼淚不聽使喚得往下落,腳下也不聽使喚得想追上去,但見沈辭駐足,又轉身,朝他搖頭,用他看得懂的口型說道,軍令。

小五駐足,臉上眼淚鼻涕都混成一團,但是一句軍令,再沒有上前一步。眼睜睜看著沈辭同戴景傑一道,出了殿中。

小五抽泣,但又不敢高聲,在沈辭同戴景傑背影消失在殿外後,慢慢在大殿中刻著五爪金龍的石柱後緩緩坐下去。

——小五,替我照看好天子和太子。

將軍……

小五淚流滿面,眼淚浸濕了身前的衣襟,指尖深陷著,最後埋首在臂間,死死沒有出聲。

去往大理寺的馬車上,沈辭同戴景傑一處。

「將軍,此事太過蹊蹺了,忽然之間就開始在朝中醞釀,推波助瀾,根本來不及反應,這根本是衝著將軍來的,將軍……陛下,陛下怎麼不信將軍!」

戴景傑壓低了聲音。

沈辭看他,「不是不信。景傑,這是衝著我來的,但也是衝著陛下來的。禁軍都在我手中,我是天子心腹,是不可能倒戈的,但換一個人不同。景傑你聽好了,之後未必還有機會單獨同我一處,記住我說的,無論之後我是羈押在大理寺牢獄,還是天子有別的安排,你把禁軍看好了,不要貿然行事,禁軍的兵權不能丟,替我守好天子!」

戴景傑身上忍不住顫抖,「將軍!」

「做不做得到?」沈辭沉聲。

戴景傑喉間再度哽咽,「他們如果……」

沈辭接過他口中的話,「他們如果做任何事,你跳出來替我出頭,你就是同我一處謀逆的餘孽,正中旁人下懷。」

戴景傑深吸一口氣,唇齒間還在輕顫著。

沈辭繼續道,「若是將禁軍的兵權拱手交給旁人,尤其是別有用心的人,後果不堪設想。景傑,戴家祖上曾是天子祖父的近衛,你入禁軍是先帝欽點的,與旁人不同,只要你不出錯,旁人揪不到你身上。禁軍在你手中,我才放心。」

戴景傑垂眸,頷首。

馬車緩緩停下,兩人都知曉是到了大理寺外。

「別跟來了。」沈辭撩起馬車簾櫳。

「請將軍卸甲。」入了牢獄,大理寺獄卒請示。

雖然將沈將軍羈押牢獄待審是天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