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為何要搬去隱山腳下索居,那裡清冷蕭條,更有野獸出沒,自己每每勸說,她盡三緘其口,娘究竟有何難言之隱呢?

吳正百思不得其解,時至夤夜,月清如水,便連四下蚊蟲也都銷聲歇息,吳正恍然醒悟,忙抄起糞勺,再挖起了糞水。

卻在這時,漆黑中,一聲音幽幽傳來,道:“大少爺,可是你嗎?”

吳正精神一振,心想:這大半夜的是誰在喚我,可是我耽誤了他人上茅房?

吳正道:“是誰在喊我?”

那聲音輕柔,繼續道:“是我,阿嬌啊!”

聲音甫歇,一丫鬟模樣的女子已姍姍走了出來,吳正驚噫道:“原來是你,阿嬌,大半夜的,你可是來上茅房的?”

月光打在阿嬌臉畔,但見她面容清純,雙瞳剪水,年所約莫與吳正相當。

阿嬌微微一笑,道:“我聽說二少奶奶責罰大少爺在此清理茅廁,是以過來探個虛實。”

吳正道:“茅廁出汙卻有什麼好看的!”

阿嬌走來糞池左近,低頭去瞧,見仍有半池深淺,關切道:“吳府上下門丁眾多,這偌大的糞池待少爺清理完,只怕天盡要亮了!”

吳正不以為然道:“不打緊,若不是我剛才歇息了會,現在差不多也幹完了。”

阿嬌道:“少爺你回去歇息,這裡交給我來收拾吧!”

說著就要接過吳正手中糞勺,吳正右手一避,煞有介事道:“不妥,不妥,二孃是罰我下午偷懶,又不是罰你,哪有讓你代為的道理!”

阿嬌小嘴一嘟,氣呼呼地道:“哼,少爺明明是集散完才出去的,怎就成了偷懶,二少奶奶分明是在編派你,你怎也不向老爺交代清楚!”

阿嬌氣之不過,又繼續道:“再說了,二少爺又幹了什麼,整個下午,他只作壁上觀,指手畫腳,從頭至尾,我可沒見他搬運一袋粟帛!”

阿嬌先前乃是大少奶奶貼身奴僕,也便是吳正的母親,前不久,大少奶奶受盡二少奶奶擠兌,獨自搬離了吳府,自此阿嬌主勾當府上雜事鉅細。

可大少奶奶昔日曾於她恩惠有加,阿嬌念及舊情,私下對吳正亦是體貼備至,眼見吳正遭受不公,她心中何其憤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