綿深夜之中,補丁村也慢慢陷入了安眠,消了犬吠,匿了雞鳴,唯有清風不斷,唯有溪水暗流。

堂屋地面,榮雲自鋪草之上輕輕起身,躡足行至內屋床前,月光透來,曦瑤雙眼輕閉,靜若處子,一旁小白鼾聲時現,宛若一團光亮毛球。

榮雲見曦瑤膚若凝脂,發可鑑人,朱唇圓潤,不可方物,忍不住想將她擁入懷中,忽然,床上曦瑤嘴角輕蹙,鼻息間隱隱傳出幾聲輕笑。

榮雲見狀不禁心想:曦瑤好似正在做著一個美夢,諒必那夢中定有自己,定有那片斑斕藍光,興許我二人是彼此執手,興許我二人是依偎而坐,亦興許我二人已緊緊擁吻在了一起!

榮雲俯下身去,欲輕撫曦瑤面龐,右手移近咫尺,卻再也不敢近前,只得這麼切切地凝望著她,雙眼飽含深情!

時光如似靜止,唯聽心跳有聲,不斷警示榮雲,他所剩時間已然不多。

榮雲直視過一炷香時長,忍不住在想:我二人相識一年之久,為何這般凝視著她,仍是片刻也移不開眼,只怕如此看一輩子,我也不覺膩煩!

榮雲望過窗外天色,知時候不早,便自懷中取出一片信箋,悄悄放在了曦瑤床頭。

榮雲想也不想,轉身踱出內屋,輕啟屋門,再緩緩合上,只頃刻間,背影已是消失在了院門之外!

翌日,曦瑤於晨曦中醒來,她輕起身姿,慵懶伸腰,卻發現床頭多了封信函,心中不勝納罕,尋思:山中鴻雁不通,這信函又從何而來?

她承信在手,於心中默默唸誦,下一刻,雙手打顫,淚水止不住地滾落,瞬間便將手中信紙打了個溼透,小白蹲伏一旁,見曦瑤無故傷心,也是大為疑惑。

“曦瑤,餘素不善言辭,亦不懂舞文弄墨,舔筆不知何起,斬卷不得成書。”

“雲漂流於山溪,無卿或成冷血之人,無醫不得苟命於世,此情重於山,奈何雲命運多舛,身世悽迷,欲往探尋。此事思之有三,隨作不辭而別,山河有盡,日月同光,珍重,勿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