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分了,她揉了揉痠痛的脖子,將筆丟進面前的筆桶,合上電腦。

“景欣,明天放假你有什麼打算啊?要不我們一起去千島湖燒烤吧?”

“算了吧,我哪能每次都去做電燈炮,你那男朋友恐怕早在心中恨死我了,再說了明天我是真有事,要去墓園呢?”景欣知道雅茹關心她,怕她一個人寂寞,每次和男朋友有什麼活動,都會叫上她一起參加。

雅茹點了點頭,也沒再堅持,她知道景欣這兩年差不多週末都會去墓園,那裡應該有她很在乎的人吧。

天使山墓園

景欣先去了母親的墓地,獻上了自己種的菊花,往山下方向走七八米再轉到蔣母的墓地。

蔣母死後是與蔣父合葬的,因此她的墓地緊靠著天亞的墓地。

景欣想起清明的那天,她抱著大束的大菊來看他們,走過一座座冰冷的墓碑,她才驚恐的發現,這個世上在乎她的人,她在乎的人,幾乎都已經躺在了這個地方。

心自然而然就想到了蔣向陽,那個在深深刻在她心裡的男人。

六年時光匆匆而過,她早已不是當年那個青澀的小丫頭,而他呢,光陰一定將他打造的更具魅力吧!

碼頭一別,匆匆竟已六年,她已經有六年沒有見過他了,三年前蔣向陽讓三寶轉告她。

不用再等他了,讓她忘記他,好好過自己的生活。

當三寶將那張有著兩百萬人民幣的銀行卡交到她手上,對她說這番話的時候。

景欣什麼話也沒說,默默的收起了那張卡,三寶離開後,她將自己關在黑乎乎的屋裡,蜷成一團,緊緊環抱著冰涼的身體,那是她受傷無措的時候才有的動作,那一晚,她的淚水幾乎要將自己淹沒,她一遍遍在心裡質問:

蔣向陽,你怎麼可以這樣?你怎麼可以這樣?

她還記得那個早晨,耀眼的晨光透過未拉攏的窗簾灑在他們身上,他那樣慎重的對她說:“你一定要等我。”

閉上眼,一行冰涼的淚無聲的滑落,“向陽,你怎麼可以這樣,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會不要我。”

第三天她就去了澳門,他避而不見,他的手下面無表情的告訴她,蔣向陽很忙,沒有空見他,讓她先回A市。

倔強的她一直守在門外,她不相信,她千里迢迢的來找他,他連一面都不願見。

磅礴的暴雨毫無預兆的傾盆而下,雨柱無情的打在她身上,一遍遍的沖刷著她的眼淚,她的衣服早已經溼透了,冷徹心扉的雨澆了一夜,也澆滅了心頭的希望,第二天她不顧渾身的高燒,依然固執的等在門口,從日出東方等到晚霞燒遍了半邊天,那個男人似乎下定了決心不再要她。

景欣怔怔的看著被斜陽拉長了的影子,心如同被利刃劃開,撕成兩半,難以名狀的痛苦瞬間襲遍全身,她終於相信,蔣向陽是真的不要她了。

可是,為什麼內心還在給他找藉口?

她和他的感情,原本就不在同一個起跑線上,一直以來,她先動心,她先動情,她先愛上他,這愛入心入髓。

而他,只是依了母親臨終時的託付,只是為了做個孝子,才答應娶她照顧她,若說他對她的愛,恐怕最多也就如他曾經說過的,一點點。這一點點的愛,能支撐多久?澳門那個燈紅酒綠的大都市,充滿著無盡的誘惑,恐怕早已經將這一點點的愛消磨光了。

愛已不在,還有什麼理由可堅持?不如放手,何必苦苦糾纏著他,成為他討厭的女人。

幾天後,燒退了,身體也恢復正常,景欣靜悄悄的回到了A市,繼續認真的工作,信心滿滿的生活,一顆心卻是如秋天枯黃的樹葉,不知何人踩了一腳,從此破碎不堪的跳動著。

手上那枚銀色的指環,她終是沒有取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