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響亮的“孤寡”,被划動的池水泛出清越的水聲,栽進池水裡的生物從水中鑽了出來,蹦躂兩下跳進了蔥翠的陰影裡。

“古池塘,青蛙跳入,水音響。”

夏油狐狸聽出這是松尾芭蕉的俳句《古池塘》。

古老的池塘,驚雷雨天的青蛙,初春寥落蒼涼中的一點生機,萬物開始蘇生。

這個時候倒是非常應景。

趴在榻榻米上的人抱著枕頭翻了個身,坐了起來,手腳麻利地捏住灰狐狸的後頸皮把整隻狐狸順了過來。

灰狐狸的耳朵條件反射似的抖了兩下,驀地想起宇智波斑一早就出了門之後,懸著的心才放回了肚子裡。

爪子上的肉墊被捏了兩下,宇智波神奈抬起灰狐狸的前腿,又抬起灰狐狸的後腿,最後想要去掀灰狐狸的尾巴的時候,灰狐狸眼疾手快地把自己的尾巴從宇智波神奈的魔爪裡扯回來。

灰狐狸滿臉警惕地抱著自己的尾巴,用深紫色的眼眸瞪著這隻雞掰貓,平時摸一摸就算了,怎麼還動手動腳的?

宇智波神奈摸摸夏油傑的狐狸腦袋,“咒靈玉吃太多了。”

夏油傑的狐狸耳朵條件反射似的抖了兩下。

“「咒靈操術」非常罕見,與六眼和無下限術式比起來也不多讓。”宇智波神奈說,“這種術式對你們這種人來說,純粹是用來折磨人的。”

咒靈是人心中最純粹的惡孕育出來的存在,說是人類的惡果也不為過,如果是她這種人,吃多少都無所謂,左右善與惡對她來說並沒有太大的意義,她根本不在乎術師和普通人誰死誰活,可是擁有「咒靈操術」的人偏偏是夏油傑,最重要的那三年裡,他一直認為強者需要保護弱者,術師的責任是保護弱小的普通人。

三觀超正的社會好青年,雖然蔫壞蔫壞的,但好歹根正苗紅,他那罕見的術式卻非逼著他去吃人類的惡果。

“你啊,真是倒黴透頂。”

平凡普通其實也沒什麼不好,不必在肩上扛起重擔,不必揹負詛咒的命運,何況這傢伙還是個優等生,表面上是個老實人,其實背地裡一肚子壞水,也不怕被人放冷箭,出生在普通人的家庭,考上不錯的大學,畢業之後說不定還能找到一份不錯的工作,成家立業,娶妻生子,平平淡淡地度過一生。

可惜偏偏踩進了咒術界這個糞坑裡,還擁有這種倒黴透頂的術式。

麻繩總是挑著細的地方斷掉,殺死那個叫天內理子的星漿體,那個天與咒縛間接摧毀了他一直以來的認知,迷茫和困頓還沒有解決的時候,偏偏又在閉塞的小山村裡直麵人類的愚昧與自私。

蟬聲鼎沸的夏天,擦拭過嘔吐物的抹布一樣味道的咒靈玉,被當做牲畜一樣關在鐵籠裡的兩個女孩,所有的堅持與信仰徹底崩塌。

說起來,人類一直很喜歡作繭自縛,無論過去現在,無論是她還是兩面宿儺,他倆能從一千年前蹦躂到一千年後,都與童年時期人類所予以的東西密不可分。

說是人類造就了他們也不為過。

“也不知道把你弄進去的人良心會不會痛。”宇智波神奈在夏油傑的狐狸尾巴上擼了一把。

這會兒灰狐狸連一聲“嗷”都嗷不出來了,深紫色的眼睛裡溢位無聲的酸澀和悲慟。

“傑。”

太過熟悉的語氣和感覺,灰狐狸條件反射地支稜起耳朵,視線裡霜白的髮絲迤邐而下,蜿蜒盤旋在榻榻米上,對方盤腿坐在榻榻米上,豎起一隻胳膊,託著腮幫子,壓低的嗓音,漫不經心的坐姿,眼前的人居高臨下地俯視他。

表情是戲弄和輕浮的,卻帶著野獸生來就有的傲慢和野性。

六眼在某些方面估摸著都是帶有什麼遺傳因子,有那麼一瞬間,夏油傑以為自己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