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半年前,尤夫人也是一臉和善的笑容的勸她賣身任府,在她不知好歹的拒絕之後,這八個字,尤夫人那個時候就想甩到她臉上了吧,她是個什麼身份,竟敢說不。

小碗的牙齒不自覺的上下磕碰,發出“格格”的聲音。怎麼辦,怎麼辦?原來早已激怒尤夫人而不自知,可秋實哥怎麼辦?怎麼給舅舅報仇?從未有過的懊惱、痛苦、羞辱的情緒,像潮水一般湧上心頭,她一直挺住的脊樑終於折下來,她伏在地上,哀哀苦求。

“太太,奴婢錯了,請原諒奴婢年幼無知,不知天高地厚。小碗願意為奴為婢,全心全意伺候三小姐,再不敢有其他念想。只希望夫人能救出我表哥,將那惡人繩之以法。”

尤夫人一手端起茶托,一手拈起茶蓋,擋住上浮的茶葉,輕嗅升騰而出的茶香,滿足的眯了眼,才從容將茶水送入口中,真是好茶啊,茶水流入喉嚨後依舊唇齒留香。

“太太——”

“娘——你就應下吧。”任書瑤在屏風後再也待不住了,幾步走了出來,“小碗家的遭遇太可憐了,爹爹既然能管著孫家,就讓爹爹把那惡人繩之以法。”

說著就要去扶小碗站起來,小碗此時哪裡敢站,避開任書瑤的攙扶,哀求著望著尤夫人。

“你什麼時候能給做你爹的主了?這等事情本該此地縣令處理,你爹如何插手?”尤夫人垂眼看著女兒,不為所動。

任書瑤一怔,顯然是沒想到這條。

小碗趁機說道:“孫全海飛揚跋扈,犯下的事情不止一二,可孫家勢大,次次都能逃脫刑罰。這次人證物證俱在,只要任大人能夠施加壓力,讓縣令秉公處理即可。”

任書瑤聽了直點頭,“是呀,娘,又不是什麼為難的事情,都是自己人,爹爹迴護一下也是舉手之勞。”

“閉嘴!你當她是自己人,她可未必領情呢。”尤夫人帶著嘲弄的眼神看著小碗,揚聲對門口候著的婆子命令道,“帶小碗下去,回聽風館。”

“夫人,您再聽我一言。”小碗又驚又急,可話還沒說出口,就被兩個粗壯的婆子連拉帶拽拖了出去。

任書瑤急了,同樣的情形今早已經是第二次了,她快步走到尤夫人跟前,拽著她的衣角,“娘,別這樣對小碗,她和白姨娘她們不一樣,她可是個好姑娘。”

“哦,怎麼個好法?”

“這半年多虧有她陪我,和我一起上課,教我為人處世,她人聰明又爽快,雖然年齡比我還小,但好像姐姐似的,幫我好多忙。”回想起朝夕相處的日子,任書瑤越來越覺得小碗真真是個難得的朋友,“反正小碗和秋茗她們都不一樣,我也說不個一二三的,總之,有她在身邊我就覺得特別有底氣。”

“那你是不是想要小碗一直陪著你呀?”

“恩。”任書瑤想到即將出嫁,要面對完全陌生的婚後生活,心裡不免有些忐忑,“小碗那麼聰明,若是有她陪著我,那就太好了。可惜,她想回村裡呢。”

尤夫人微微一笑,愛憐地看著女兒,“有你這話,也不枉費我扮作壞人了。”

尤夫人把女兒拉到一旁坐下,細細道來,“你這半年雖然進步很多,但遇事還是不夠沉穩冷靜,時不時就露出魯莽的性子,我真真擔心你出嫁後吃虧。

為娘早就為你盤算了,陪嫁的金銀、田產自不必多說,陪房的人裡頭秋茗作為大丫頭,忠心、體貼都夠,只可惜為人不夠聰明,關鍵時刻只怕派不上用場。而小碗不同,她是杜嬤嬤手把手調教出來的,這半年我冷眼旁觀,倒是個完全的管事丫頭的好料子,若是再有她輔助你,你在崔家就更容易站穩腳跟了。

小碗只有一點不好,心太野,還沒真把自己擺在奴才的位置,不過這也難怪,她到底還是個良民。這次小碗的舅家遭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