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谷零,這樓上他媽有一整層炸彈!”

聽到這話,金髮青年瞳孔驟縮,知道也不是尋根問底的時候,加快了腳步。

然而火勢不斷蔓延,空氣中瀰漫著黑煙,腳下的路也被火焰阻隔。他喘不過氣來,痛苦地咳嗽,只無力地被拽著跑。

意志力在絕對生理困境面前潰敗——眼前一陣又一陣發黑,看不清面前的景象。他聽到死神鐮刀劃過地面的聲音,突然,哐地一下,他被什麼東西絆倒了。

降谷零知道自己不能就此停下,卻無論如何也邁不動腳步。

“喂,你堅持一下!”

好像被誰抱了起來,那人用遮擋了一部分要將人灼傷的空氣。又好像聽到了噼裡啪啦,火焰侵蝕的建材被踩碎的聲音。

還有……還有蛋白質燒焦的,令人不安的糊味。

降谷零勉強睜開眼,看到明日香弦鳴下頜線滑落的冷汗,看到她後背燃著火焰。他感覺手心裡有什麼黏糊糊的東西,大腦如同一團漿糊,想了好久才意識到這是人體組織燒焦後流出的組織液。

在作為臥底的時候,他是不會去思考死亡的。

他本就是最接近死亡的那批人,死之瑰麗而詭異,死之絢麗而恐怖,卻去思考,越像伊甸園中蛇的誘惑,不自覺間身陷囹圄,不得逃脫。

但現在他止不住地想到【死】。

往日裡被使命與責任掩埋的恐懼,對於【死】的恐懼。

對死亡的規避與畏懼,並非源於膽怯,而是源於強烈的求生欲。

明日香弦鳴會害怕【死】嗎?

大腦完全被這個抽象的概念佔據,直到一陣強烈的氣流伴隨著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將他們兩人完全掀飛出去。

世界安靜了。

爆/炸導致的暫時性失聰讓降谷零聽不到任何東西,他卻感受到周圍的空氣不再灼熱,呼吸雖然撕心裂肺地痛,但充足氧氣湧入肺部的感受是那樣美妙。

死神遺憾地拖著鐮刀離去,這一次的降谷零依舊活著。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他才勉強坐起身,環顧四周。

周圍一地狼籍,卻一個人也沒有。

這裡沒有明日香弦鳴。

他往身後望去,60樓的聯絡橋只剩下殘缺的斷口,原來橋上也安裝了炸彈。

對面的視窗被火焰吞沒,耳邊聽不到燃燒聲響,只有視覺被紅色一下又一下衝刷——一個無聲的紅色世界。

降谷零忽然記起,明日香弦鳴用身體為他擋住了大部分爆炸的衝擊波。

她的臂膀撐起過倒下的橫樑,她的後背遮擋過燃燒的火焰——就像上次那樣。

而現在,這裡沒有明日香弦鳴。

————

穿著破破爛爛的衣服和萩原研二松田陣平匯合,不出預料地被狠狠數落了一頓。雖然是排爆警官,但西莫多市太遠,不在他們的工作範圍內,他們只知道雙子塔發生了爆/炸。

“雖然你之前打過招呼,讓我給你帶一套衣服,但你這身也毀得太徹底了吧?”

捲髮男人毫不客氣地將手搭上她的腦袋,對著硬質的髮絲反覆揉摸。

沾了血的外套被她扔掉了,鞋子也早就被燒焦,褲子只剩下大腿那一截,明日香弦鳴在半路徹了一塊窗簾給自己罩上,卻依舊難掩狼狽。

“非常冒進的計劃,中途出現突發事件居然不和我們說……別用那種眼神看我啦”,萩原研二挪開視線,試圖讓自己更強硬一些,“你最好沒有受傷。”

明日香弦鳴聳聳肩,“怎麼會呢?我可是一直信守對你的諾言啊。”

實際上那種傷放在一般人身上是致命的,降谷零受到的影響也不會小。只是因為明日香弦鳴體質特殊,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