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後,就儘快離開吧。”凌宸胃口全無,隨便往肚子裡扒拉了兩下飯,就提著化妝包急匆匆地走出了房門。

一路上,他也遇到了劇組的其他工作人員,他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起,手裡拿著“飛頁”,討論著今日要拍攝的劇情。

所謂“飛頁”,其實指的就是劇本。一部電影開拍前,劇本會提前定稿、裝訂成冊,發到每位工作人員手裡,但這只是理想的情況,很多時候劇組會一邊拍一邊根據現場情況調整劇本。於是,跟組編劇會提前一晚寫出新的劇情,第二天一早列印出來,這種“一張紙”似的劇本就叫做“飛頁”了。

在看到凌宸走來時,劇組工作人員一個個臉色像便秘一樣,飛快地散開了。彷彿怕自己走慢一步,就被凌宸身上的晦氣傳染。

凌宸不是第一次被這種眼光注視,他坦然自若,就這樣在眾人的目光下一步步走向了村外的小屋。

昨日,他已經為老李修整了骨折的斷臂,清掃了胸前的洞穿傷口,今天他要做最難的部分,就是給損毀一半的頭部重新塑形。

他昨天去找其他化妝師借了劇組多餘的假髮,幸虧這是個古裝劇組,有很多備用的長假髮,質量都很不錯,簡單修剪一下就可以使用。

因為高墜,老李頭部的傷口慘不忍睹,他臉上除了血以外,還有黃黃白白的腦漿流淌而出,幸虧現在氣溫足夠低,他的屍體才沒有腐爛。凌宸用鑷子夾著棉花一點點清理著,旁觀的賀今朝忍不住作嘔幾次,凌宸卻連眉毛也沒動一下。

“小凌,你……你真偉大。”賀今朝喃喃說。

思來想去,只有偉大這個詞才能概括凌宸的工作。

“偉大談不上,”凌宸語氣淡淡,“只是想給他留一分體面罷了。”

他說得越是平靜,賀今朝越是敬佩他。不是所有人都可以面不改色的面對遺體,而且還是傷勢這麼嚴重的遺體。

凌宸為了讓死者走得有尊嚴,他精心精力地拼湊出死者生前的模樣。他明明如此年輕,可他看慣了太多生死,送走了一個又一個的靈魂。

如果不是賀今朝被人換命,他知道自己此生都不可能和凌宸有所交集。

有的時候,賀今朝會在心裡悄悄慶幸自己“死”了,才能邂逅這麼一個非同尋常的傢伙。

凌宸忙著為老李修復遺體,一直沒有出門,就這樣忙到太陽落山,工作才基本告一段落。

“終於——可以休息了!”凌宸扶著腰左轉轉右轉轉,渾身上下痠疼得要命。

為遺體整形化妝時,他必須要長時間保持著彎腰的狀態,一天的工作下來,他累得脖子痠疼,肌肉倍感僵硬。

賀今朝操縱著小柴柴丸,讓它像個肉彈一樣在凌宸肩膀和腰上蹦蹦跳跳。

凌宸莫名其妙:“你在幹什麼?”

“幫你按摩啊。”賀今朝一邊指揮小倉鼠,一邊回答,“你看,它大小適中、體溫適宜、而且還毛茸茸的,多適合用來做筋膜槍,幫你好好放鬆。”

“……”

別說,還真挺舒服的。

在鬼怪的“淫-威”下,小柴柴丸被迫在凌宸身上做起了鼠殺雞,凌宸是爽了,可憐的小倉鼠被欺負的吱吱叫。

凌宸心軟:“好了好了,差不多可以了。”

“這就可以了?”賀今朝溫柔地說,“這才是二檔,我還能讓它跳的更快,踩得更用力。”

小柴柴丸:“——吱吱吱吱吱吱——”

賀今朝:“看它高興的,小黑豆眼都變成大黑豆眼了。”

凌宸:“?等等,你是怎麼從它這張鼠臉上看出它在高興的?”

就在一人一鬼圍著小倉鼠研究它的表情時,忽然大門外傳來了一道敲門聲。

“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