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明明他們已經如此努力的闖關打怪了,為什麼偏偏到最後一步卡住了?

當初的百日之約已經進入倒數,凌宸不想承認,他已經習慣了身邊有一個喋喋不休的自戀鬼,每日在他耳邊咋咋呼呼。

他彎腰撿起那枚金色的黃符,塞回衣兜裡,勉強轉移話題:“我先收好它。等處理完收尾工作,咱們再研究。”

“對對對。”胡亦知順著他的話說,“凌哥、賀先生,咱們還有的忙呢。”

經常殺人的朋友們都知道,殺人容易,拋屍難。

……啊不對,這句話用在這種場合不太貼切。

應該說,殺鬼容易,但是在殺鬼之後用科學唯物的方法處理後續問題,實在有點麻煩。

冥火足足煅燒了許久,才把焚化室內那團爛泥肉塊燒乾淨。等到焚化爐再開啟時,飽受折磨的馮定盛已經恢復了人類的模樣,只不過整個人眼鼻口歪,全身上下連一根手指都不能動,只能驚恐的瞪大眼睛盯著焚化爐外的凌宸他們。

雖然在爐中並沒有真實的火焰燒在他身上,可帶給他的痛苦比灼燒更甚,那是來自幽冥、深入靈魂的疼痛,只要他一天沒死,那灼燒感就會如影隨形。

“嗚呼,他骯髒的靈魂都被燒沒啦!”胡亦知雙手高舉歡呼,“現在他的靈魂只剩下一丟丟丟丟大,和一隻小雞仔差不多,沒辦法驅動人類的肉-體。他將終身困在這樣的軀體裡,不能動、不能吃喝拉撒,只有大腦還能運轉,像個活死人一樣。”

“還能喘氣就夠了。”賀今朝冷冷道,“只要他活著,就能接受後續的審判。”

他們把馮總和寧葦一起綁嚴實又塞回車子中,接著開始著手處理最重要的收尾工作。

經歷了那樣一場生死大戰,凌宸望著被攪得天翻地覆的殯儀館,覺得腦仁嗡嗡直跳,可是沒辦法,該做還是要做。

趁著太陽昇起前,凌宸夥同賀今朝、胡亦知,兩人一鬼抓緊時間把滿目瘡痍的殯儀館恢復了原狀,能燒的就一把火燒乾淨,不能燒的就用障眼法暫時遮蔽。

他們忙著清理現場時,園區裡的流浪貓貓跑到樹梢上圍觀他們,那隻最有靈性的玳瑁貓一邊盯著小柴柴丸,一邊慢條斯理地舔著爪子。

小柴柴丸才不怕它呢,它大膽地站在主人的頭上,對著貓咪隔空使出鼠鼠拳,吱吱亂叫。

老鼠怕貓,那是謠傳!剛才打怪的時候你們這群貓兒都躲起來了,只有我這隻勇敢鼠鼠幫主人排憂解難!跟我一起喊,萬鼠萬鼠萬萬鼠!

玳瑁貓兩眼冒精光:“喵~”

小柴柴丸嚇得渾身毛都炸起來,呲溜一聲又鑽進了胡亦知的頭髮裡。

胡亦知沒注意到小柴柴丸和貓咪的官司,他一邊打掃衛生,一邊提醒凌宸:“凌哥,我覺得你用‘夥同’和‘清理現場’這兩個詞好像不太對……咱們又不是什麼犯罪團伙。”

賀今朝故作驚訝:“深更半夜合謀把人推進焚化室,咱們不是犯罪團伙那是什麼,是太少老君嗎?”

凌宸:“……賀今朝,我看你真是太閒了。”

賀今朝衝他調皮地眨了眨眼。

其實凌宸也知道,賀今朝是故意說笑想要衝淡之前的緊迫氣氛。如果不是馮定盛錯估了賀今朝和凌宸的關係,也不會讓他們拿到出其不意的反殺機會。整個過程太過驚險,凌宸回憶起自己伸手握住“假”命符時的種種情況,頗有些心有餘悸。

好在,一切都過去了……凌宸摸了摸兜中的“真”命符,它明明是輕飄飄的一張紙,可卻有千斤重。

時間流逝,太陽從山坳深處爬向了山頂。

當第一縷晨光穿過晨霧落在他們的身上時,凌宸感覺鬱結在胸口的那顆巨石終於鬆動了,有一顆萌芽從心底破土,頂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