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櫻色胭脂,瑰色口脂,這是陛下最稱讚的顏色,脂膏子都是高越國進貢的上品,今兒便宜了你!”

臨行前,虞聽錦為了借腹大計,將平日愛物拿出來妝扮緋晚,讓她蒼白的臉明豔幾分。

是好看的。

可今晚,不合適。

緋晚沾溼帕子,一點點拭去胭脂色。

蕭鈺一踏進寢殿,便看見窗前長髮披肩的女子背影。

青絲簡單束起,纖腰不盈一握。

燭光搖曳,她投在牆上淡淡的影子,也像本人一樣輕巧婉約。

大梁朝後宮環肥燕瘦,美人眾多,清麗型的女子不乏其人。

可是蕭鈺頭一次,在一個女子身上感受到了羽毛一樣的脆弱輕柔。

好像一陣微風就能讓她破碎消失。

蕭鈺怔了怔,駐足片刻,才緩緩走過去。

“陛下!”

緋晚惶然起身,彷彿剛從銅鏡裡看到靠近的帝王,退後兩步,盈然下襬。

黯淡蒼白的臉龐只是驚鴻一瞥,便已伏地叩首。

“抬起頭來。”

年輕的帝王嗓音沉潤。

緋晚輕輕直起身,跪在地上,亮出了臉。

芙蓉如面柳如眉。

這是一張天然去雕飾,帶著淡淡哀愁的面龐。

美麗是毋庸置疑的。

但最吸引人的,是籠在臉上輕紗水霧一樣瀰漫的悵然。

久遠記憶在心中復甦。

“你是……”

蕭鈺頓了頓,恍然回神,“春貴妃的侍女?”

第一次幸她在春熙宮,燭火調得很暗,她的臉他沒怎麼看清。

本來一個借腹用的婢子,長什麼樣與他而言無關緊要,可那晚……

他記住了她的身子。

這些天政務繁忙的間隙,偶爾還有閃念回想。

那樣嬌嫩柔軟的身體,滿後宮也很少見。

“奴婢名叫緋晚。紅霞漫天,晚櫻凋落,奴婢出生在春末傍晚。”

緋晚答話的聲音很輕很細。

像她的身體一樣柔軟。

垂著眼睛,小心翼翼的模樣。

“紅霞漫天,晚櫻凋落……”

蕭鈺微怔。

心緒再一次飄遠。

再看地上跪著的人時,今晚一直沉鬱的臉色終於有了絲絲和暖。

“起來吧。”

“是。”

緋晚輕輕起身,不聲不響跟在蕭鈺身邊,連呼吸聲都很輕,恍若無聲無息的影子。

蕭鈺沒有即刻就寢,喝了一盞安神湯,又倚在長榻上看了幾頁雜書。

緋晚安靜陪伴在旁。

不主動,不出聲。

只在御前太監曹濱侍奉時,恰到好處地搭了兩把手,遞個帕子,或移一盞燈。

做完就退後,垂首默然。

蕭鈺放下書時,看她的眼神已經足夠溫和。

緋晚知道自己賭對了!

前世這個晚上,她侍寢第二次,戰戰兢兢地請求臨幸,生怕被攆走,結果不知怎地惹怒了君王。

那一次皇帝的動作非常粗暴,導致她受了傷。回去後又被虞聽錦嫌棄沒用,捱打捱餓,著實受了一陣子苦。

後來她才慢慢知道一些事。

今天,是皇帝生母的忌日。

據說那位在先帝朝時並不得寵的嬪妃是病死的。

但深宮秘事多,誰又知道她到底是怎麼死的呢。

前世今夜的皇帝明顯是心藏怨憤,狠戾發洩,拿她當洩憤的工具。

其中必有隱情。

緋晚還沒有能力去打探那份隱情,她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