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行程,需要你過問?”

皇帝毫無預兆勃然發怒。

將手邊茶碗摜在了地上。

茶湯潑了崔良一脖子。

燙得他哆嗦一下。

卻大氣也不敢出,一個跪趴,以頭觸地。

殿內伺候的所有宮人都跪下了。

皇帝盛怒之下,甚至沒有人敢說一句“陛下息怒”,包括曹濱在內。

皇帝摔了茶碗,長身而起,負手在殿內大步走了幾圈,來來回回,像是想要掙破鎖鏈的鷹隼。

突然驀地停住腳。

沉默片刻。

下令道:“擺駕鳳儀宮!”

也不管宮人們是否準備好了肩輿,自顧自地大步走出去了。

曹濱爬起來就帶著人追。

百忙中還不忘給了義子一腳。

低喝:“滾下去!五日內不許出現在御前!”

一群人半路上才追上皇帝,好說歹說勸著皇帝坐上了軟輿。抬輿的小內侍們不敢怠慢,一溜小跑往鳳儀宮方向奔。

然而到了鳳儀宮,皇后卻不在。

守門的宮人說,娘娘往慈雲宮侍奉太后去了。

皇帝淡淡冷笑一聲,轉向慈雲宮。

此時此刻。

長樂宮中,氣氛倒是輕鬆得很。

寬敞的後院裡,臨時搭了個不大不小的戲臺子。

準備在太后壽宴上獻藝的京中知名戲團“付家班”,正在臺上做試唱。

鑼鼓喧鬧,伶人咿咿呀呀,唱唸做打熱鬧得很。

敞軒的隔扇門窗全都洞開,堂屋正中雕金大圈椅中坐著賢妃,底下兩邊坐了好幾排嬪妃,都是長樂宮以及和長樂宮諸人交好的。各自帶著侍女,花團錦簇,高高興興跟著賢妃聽戲。

這倒不是賢妃僭越,越過太后提前享樂。

只因現在皇后“病”了,皇后對壽宴的全權負責,變成了賢妃接管。

付家班又是賢妃舉薦的。

那麼她提前看一看付家班的排演,以確保壽宴當天不出差錯,就是理所當然。

緋晚受賢妃邀請,也在嬪妃們中間,陪著看戲。

她位份不算太高,只是正五品貴人,在鳳儀宮晨昏定省都沒有資格坐座位。

但是卻被賢妃安排在下首第一排,緊挨著蘭昭儀和簡嬪,這兩個依附賢妃且級別比較高的人坐。

引來不少人側目。

簡嬪就在緋晚身邊,臉上一直似笑非笑的,眼神瞥向緋晚時,並不怎麼友善。

也難怪。

畢竟這回禁藥事件,事發當晚,她因為隨著袁氏等人非議緋晚和芷書,被皇帝當場罰俸,還掛了牌子不許侍寢。

她能友善才怪。

緋晚並不理會,對她鋒利的眼刀視而不見,專心跟著賢妃聽戲。

簡嬪卻終於忍不住了。

在長樂宮的宮女給大家端上新鮮的西番蜜瓜時,涼涼一笑,說:

“本主不要,把本主的這盤給昭貴人吧,讓她儘量多吃些。”

奉瓜的小宮女就把簡嬪的蜜瓜放在了緋晚桌上。

緋晚有了兩盤,轉頭朝簡嬪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多謝。”

然後轉過頭去繼續聽戲。

簡嬪見她沒什麼反應,到底沒繃住,樂呵呵地嘲諷一句:“快吃吧,多吃,吃了這回,不知還有沒有下回了呢。”

鑼鼓喧鬧。

簡嬪說話並沒刻意提高聲音,所以只有近前幾人聽得見。

旁邊蘭昭儀轉目,衝她微微皺了皺眉。

但簡嬪忙著瞪緋晚,沒看見。

緋晚清澈柔美的眼眸,好奇看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