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陳寶兒。對這個那種時刻敢挺身而出說真話的垂髫童子;他也是印象深刻;登時笑道:“郎君此前還問過;說是再不來就要派人去張家村問一聲;沒想到你們總算是把寶兒送來了。我先領了這二位郎君進去;你們且跟在後頭。”

門前的差役這才知道這看似尋常鄉下農人的父子二人;竟然真的是來見杜士儀的。眼見赤畢側身先請了楊蛞和鮮于仲通入內;他只能賠笑上前;對陳家父子倆連連拱手低聲下氣地賠禮不迭。而陳達本就是老實人;哪裡敢計較這些;只是訥訥連道不敢;陳寶兒則是小大人似的說了一句不知者不罪;可當踏進縣廨之後;自小長在張家村;連成都城也只進過兩次的他頓時感到眼睛有些不夠用了。

那些朱白黑三sè為主調的大堂屋舍;那些透出莊嚴肅穆的斗拱和鴟吻;那些身穿一sè服飾;進進出出毫無雜聲的差役書吏……一切的一切都是他在鄉間從來都沒有看到過;只有聽人轉述方才聽到過的;甚至還有連聽都不曾聽說過的景象。因為;小小的張家村供不起一個真正的讀書人;頂多就是幾個認得百多個字不再是睜眼瞎的識字人而已。

而看到赤畢打了個手勢讓他們暫且停下;又上前到一座樸實莊重的屋舍門前稟報了什麼;繼而轉身把他們前頭那兩位華服郎君給讓了進去;陳寶兒不禁趁著這機會飛快地往屋子裡瞄了一眼;雖則因為門簾倏然打起倏然落下;他除了看到屋子中還點著燈;其餘的什麼都瞧不見;但還是為之驚歎不已。

到底是縣廨;大白天的;竟然捨得點燈

“你們一早出門;大約還沒吃過東西?先跟我來;洗把臉吃點東西;郎君要見人;一時半會恐怕沒空見你們。”

陳達還要客氣幾句時;自己的肚子卻不爭氣地咕咕叫了一聲。身為如假包換的莊稼漢;他的臉立刻紅了;陳寶兒則是老老實實地點頭說道:“謝謝大叔;一大早出來時吃的饅頭;現在確實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赤畢頓時哈哈大笑:“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這有什麼好客氣的。走;先去填飽了五臟廟”

時隔十數ri再見楊蛞和鮮于仲通;杜士儀便敏銳地察覺到;兩人對自己的態度更添了幾分恭敬和謹慎。知道這是因為那樁案子的效用;他也不捅破;只是在楊蛞一再顧左右而言他時;他懶洋洋打了個呵欠。果然;今ri話語格外少的鮮于仲通突然開了口。

“聽說明公要在城北十八里處造池蓄水;如此可造福附近數千畝農田?恕我直言;造池之外;原本的渠也已經不夠用了;倘若能夠再其南引渠數百里;便不止是惠及數千畝;而是整個城北上萬畝農田鮮于氏雖不比李家紮根蜀地多年;家大業大;但如此造福生民之舉;卻也不會落於人後;願出錢一千貫資助明公;在建池之外再行引渠灌溉農田”

杜士儀見一旁的楊蛞瞠目結舌;顯見沒料到鮮于仲通竟然如此大手筆;他不禁笑了起來。身為一縣長官;有人願意資助公益事業;他自然樂見其成;哪怕這種公益事業帶著利益成分。於是;他從善如流地點了點頭;因笑道:“仲通能夠如此急公好義;我代成都上下百姓謝過了。”

這突然便直呼鮮于仲通表字;楊蛞頓時暗自腹誹這年頭出錢的便是待遇不同。然而;楊家的田地又不是他一家的;伯父楊玄琰決計不能撇開;再說這麼大的開銷;自己也不能做主;即便他如坐針氈;卻也只能看著杜士儀和鮮于仲通彷彿把他遺忘似的一來一回說話。直到最後鮮于仲通起身之際;他方才陡然想到了一件事。

杜士儀不是和玉奴有過小小的緣分嗎?下次他不如直接把玉奴帶來;至於理由;就說讓小丫頭當面拜謝好了

楊蛞和鮮于仲通這一走;杜士儀方才真正舒舒服服伸了個懶腰;隨即想起剛剛赤畢通報時提到;陳寶兒與其父陳達已經到了。他出了書齋到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