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繩;他回頭想想當年的仕途受挫;竟是別有一番感受。此時此刻;他也隨著溫正義站起身來;鄭重其事地對杜士儀拱了拱手。

“使君督雁門;是雁門百姓的大幸今使君回朝;又不允立碑;不收程儀;我和溫老商議之後;最終決定在代州州學設踐行宴;還請使君一定不要拒絕

聽到這話;杜士儀終於笑了:“好;我也沒那麼矯情;必然赴宴”

裴明亞和溫正義告辭之前;杜士儀又給了他們一個許諾。倘若有代州士子不願意求本州解送;而是打算去試一試京兆府試的;都可以到兩京他門下投帖;倘若真有真才實學;他一定會盡力舉薦。這樣的承諾對於鄉土感情極其深重的這兩人來說;可謂是非同小可;離開時全都喜氣洋洋。以至於代為送兩人到門口的張興在看著裴明亞上馬離去的時候;忍不住對溫正義問道:“溫兄;你這笑得嘴角都要咧到耳根子了;是使君又答應了你們什麼事?”

“你這小子;狗嘴裡吐不出象牙”溫正義笑罵了一句;解說了原委後;隨即笑容又收了起來;“奇駿;你真的要丟下河東節度掌書記一職;跟著杜使君回京?要知道;你是有試校書郎銜的;就算留在代州……”

“溫兄好意;我怎會不知道?其實;使君也提過;若是我打算留下;他會舉薦我給太原尹兼河東節度使宋公;讓我這掌書記在宋公麾下效力。可是;溫兄應該很清楚;宋公和我素昧平生;就算因為使君一言用我;能有多少信賴;能有多少賓主相得?至於留在代州;我一介寒素;新任使君到任;怎能容忍處處還有前任的舊人把持要職?段廣真是武將也就罷了;掌書記卻是幕府要職;只有用自己人方才更放心。”

聽到張興一口氣說到這裡;溫正義就知道;自己這個忘年交已經考慮得很通透了。他點了點頭;隨即笑著說道:“也罷;你如今方才剛剛三十;杜使君又是不拘一格用人才的人;你隨他上京應該會另有一番際遇。不過……”

他意味深長地拍了拍張興的臂膀;似笑非笑地說道:“可杜使君雖然成婚晚;好歹已經是有一子了;你卻連媳婦都沒娶。回頭我一定拜託杜使君;為你挑選一位賢婦”

張興登時尷尬了起來:“溫兄別打趣我了;有緣再說;有緣再說……”

州學的這場踐行宴;不但本地耆老盡皆到場;應邀而來的還有因為雁門集上那些名士而造訪代州的不少遊歷士子;至於李白和孟浩然王之渙;則是杜士儀有言在先和三人說好的——若是下一任代州長史禮賢下士也就罷了;如果呆不下去;三人就到雲州去遊玩講學一段日子;隨後便到兩京來找他;他定會倒履相迎。因此;這一晚上;喝得酩酊大醉的何止一兩個人;就連杜士儀自己也是醉得人事不知;被人抬回都督府後頭官廨。

可盡歡之餘;杜士儀心裡並不是沒有憂慮的。這一次的調令來得不是時候;王容正有孕在身;一個月之內便可能臨盆;而後因為孩子太小;也不能夠立時三刻上路。因此;杜士儀只能緊急命人求助於雲州的杜十三娘和固安公主;商定讓王容在雲州逗留一段時日。畢竟;儘管溫正義和裴明亞等代州耆老都願意照拂自己的妻子;可哪有他的親妹妹和義姊能夠讓王容更安心。至於長子杜廣元;杜士儀在考慮再三後;也不得不忍痛將其留下陪伴妻子。

與前來赴任的新任代州長史辦好交接;杜士儀便帶著包括赤畢在內的十餘護衛與張興吳天啟踏上了返回洛陽的歸程。和王容一起北上雲州的;除了特意請來的兩個穩婆之外;還有白狼的弟弟阿柳。考慮再三後;他還是覺得;遠在邊陲的雲州比兩京更適合安置這個理受創嚴重以至於有些痴呆渾噩的少年。至於白狼;早在李煒凱旋迴京之日;就在一塊同行之列。

從代州到如今天子所在的洛陽是一千二百二十三里;路上並不用太趕;日行八十里到一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