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連點頭道:“祖母,你看,杜十九倒是寬宏大量,大人不記小人過,如果換一個人,可就沒那麼便宜了!”

杜德側頭打量著崔九娘,見其被一口一個年少,一口一個小人說得臉上漲得通紅,鳳目嗔怒地瞪著杜士儀,她這才不動聲sè地抽出了手來,正sè說道:“九娘,你往昔在家中胡鬧也就罷了,可今ri杜十九郎初次登門,你和五娘做得著實過分了。而且最不應該的是,竟是還硬拉了二十五郎給你們打掩護!你如今年紀也不小了,你十一兄都知道讀書習字練武,你也不能成天賣弄這些小聰明。你回房去,閉門思過十ri。”

見崔九娘滿面不可思議,最終心不甘情不願地答應一聲,隨即忿然起身離去,崔儉玄在最初的快意之後,想起從前祖母每每都要自己讓著她,今天卻突然大異從前,他不由得又迷惑了起來。然而下一刻,他就只見祖母突然招手示意杜士儀上前,一愣之下,他連忙親自去把一具坐榻搬近了些。

然而,讓他更出乎意料的是,杜士儀甫一落座,杜德卻看著他說:“十一郎,你去你母親那兒一趟,就說是我說的,九娘今ri不合胡鬧,我拘管她幾ri。還有,讓五娘不要一直縱著她妹妹。”

打發走了不情願的崔儉玄,杜德方才若有所思地打量著杜士儀,好一會兒方才說道:“雖說五娘和九娘確實是唐突了,但實則就連我也好奇得很,所以才縱容他們胡鬧了一場,還請你別放在心上。十一郎從小便是我行我素不聽勸的人,縱使我和他阿爺阿孃教訓,也都是左耳進右耳出,不想出去一趟回來,做事不但不像從前那般隨心所yu,就連讀書也不比從前三心二意半途而廢。”

杜士儀哪裡會把這種功勞攬在自己身上,連忙謙遜道:“都是盧師因材施教,再說十一兄天賦博聞強記,如今只不過是開竅了。”

“嵩山懸練峰盧公確實是隱逸高士,有教無類,但杜十九郎你也不用謙虛,能讓十一郎推崇備至的人,你是第一個。”杜德微微一笑,隨即便說道,“說起來,先祖杜仁則杜公官居本朝上大將軍,與你家先祖杜君賜杜使君,都在樊川置宅,雖非鄰舍,可因為同姓同源,卻頗也有些交情。沒想到多年之後,兩家後人還能因緣巧合結交。若非我這一年身體所累,一定會遣了十一郎回盧公草堂繼續求學,一為明師,二為益友。”

杜士儀帶著杜十三娘在外這幾年,除了視若親長的盧鴻之外,別的長輩便再也沒有了。此時此刻,見杜德慈祥和藹,他惦記著心頭那最大的顧慮,便忍不住開口說道:“太夫人,請恕我直言,既是太夫人希望十一郎繼續跟著盧公求學,可否……”

“十九郎可是想問,緣何不能設法使聖人收回成命?”杜德打斷了杜士儀的話,見其沉默不語,她便坦然說道,“泰之雖則久在中樞,然則因誅二張方才躍居朝中前列,資歷尚淺。而諤之亦是更顯而易見,否則也不會以趙國公爵,而一直在外任上。清河崔氏家名清貴,然則論器重,不及姚宋蘇諸相,論親近,遠不及朝中如楚國公霍國公等等近臣,若貿然行事,只會讓盧公處境更加艱難。其實,此前為十一郎拜入盧公門下,原是我以為盧公隱逸多年,與世無爭,兼且學問出眾天下皆知,必然是最好的師長,如今看來,是我料錯了。”

“太夫人見諒,是我見識淺薄想左了。”

見杜士儀起身深深行禮,杜德連忙抬了抬手吩咐其起來。等其再次落座,她便輕嘆道:“如今朝中文武濟濟,論者皆以為是小貞觀,聖人心中亦是如此想的。兼且高位之上都絕非尸位素餐的官員,這也是我一向覺得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