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感覺像是兩輛車。

開啟CD,傳來的竟是新概念英語的聲音。年輕人說:“哦,您要聽音樂嗎?我給您換。”

“不用了,這個很好聽。”英式英語的一板一眼在現在這個速成的時代,別有一種沉穩。讓人想起黑色的禮帽,和紳士般的鞠躬。在張弛有度,重音突出的朗讀裡,躁動的心可以慢慢的沉下來。

“我總覺得英音是屬於用紙寫信的年代,寫信的人有一雙修長的手,嘴裡發出這樣的聲音,然後白色的鵝毛筆下是漂亮的花體字。最後加上一個紅色的火漆封緘,蓋上花紋繁複的家族紋章。這樣的信只能是一封情書,或者一封霍格沃茨學校的來信。不會是賬單或者廣告!”草草沉浸在遐想裡,自失的一笑。轉頭問小張:“是你學習用的?”

小張憨厚的笑了,有些不好意思:“嗯,是。我準備考六級。”

草草道:“你……是軍人?”

“嗯,復員的。原來在沈總的部隊。”

哦,草草點點頭。難怪總覺得他們兩個身上似乎有某種相通的東西,原來不僅是軍人還是一個部隊的。

“我原來是狙擊手,後來出了點事,手壞了,就回來了。”

草草印象裡狙擊手都是狠角色,屬於冷血殺手型別。躲在陰影裡常年不見太陽,抽冷子給你一槍,把你撂倒了也不會出來檢查死沒死的主兒。可是,眼前的年輕人粗眉大眼,寬寬的臉膛,眉目開闊,光明正大。哪裡見得她想像中的陰暗?

所以,草草眼皮抽抽了兩下,竟然說不出什麼話來誇獎人家。

小張笑著說:“真走運,回來就碰見沈總。他讓我繼續深造,還讓我開車,有份工作。”

“你家是哪裡?”

“山東臨沂,一個小城鎮。”

“哦,父母都在家鄉?”

“嗯,跟著我哥。”小夥子靦腆的一笑,“我現在連自己都養不活,只能麻煩我哥了。”

草草點點頭,不知怎麼想起關浩了!他也說過類似的話,不過那時他們都沒錢。

草草費了些功夫把關浩從腦子裡擠出去,小張不大擅長交際,見草草不說話,也就不說了。到了三元橋,路面有些擁堵。草草想起方才的事情,不知道馮尚香怎樣把這個憨厚的小軍人惹急了:“對了,剛才……你和馮律師……”

小張臉上沒什麼表情,聲音也淡淡的:“哦,她姓馮嗎?我正和前臺的接待員說話,想問問您在不在,她就插話進來。態度非常不禮貌!”

草草很奇怪,這樣一個看起來沒有喜怒的人,怎麼會因為馮尚香的不禮貌動怒?甚至威脅打人?

小張繼續說:“我原想她可能認識您,問她也是一樣。想不到她一聽說是沈總讓我來接您的,就說……就說——非親非故的,也沒聽說您結婚,怎麼就冒出個回家?!”小張的臉看不出紅色,但是草草看見他的大脖筋在鼓鼓的跳動。

“沈總才不是她說的那種人!”

草草明白了,早就聽說個人崇拜,還以為21世紀沒機會見到了,想不到在沈備和這個年輕人之間看到。小張不允許任何人說一句沈備的壞話,如果對方敢這樣做——不管是男是女,是人是妖,他都要教訓教訓!馮尚香何其走運,親身體驗了一下這種古老而純真的情感。

或許他們之間的這種崇拜要更加沉厚一些,比起那些明星偶像式的狂熱和親近,這種感情可能更值得別人尊重。而能贏得這樣感情的人本身應當有他的過人之處吧?

草草歪頭想了想沈備的好處,眼前竟浮現出一個呵呵傻笑的大個子,帶著點狡黠和壞勁,讓人尊重不起來;閉上眼再想想,卻是情濃蜜意時那個滿身是汗的性感男人,嗯,有反應但絕對不是那種尊重。

想來想去,草草想不起沈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