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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再三盤問,只得將那放囚得罪緣由從前至後細細說了一遍,不覺淚如湧泉。劉元普大驚失色,也不覺淚下道:“我說不像民家之女,夫人幾乎誤了老夫!可惜一個好官遭此屈禍!”忙向蘭孫小姐連稱:“得罪!”又道:“小姐身既無依,便住在我這裡,待老夫選擇地基,殯葬尊翁便了。”蘭孫道:“若得如此周全,此恩惟天可表!相公先受賤妾一拜。”劉元普慌忙扶起,分付養娘:“好生服事裴家小姐,不得有違!”當時走到廳堂,即刻差人往汴京迎裴使君靈柩。不多日,扶柩到了,卻好錢塘李縣令靈柩一齊到了。劉元普將來共停在一個莊廳之上,備了兩個祭筵拜奠。張氏自領了兒子,拜了亡夫;元普也領蘭孫拜了亡父。又延一個有名的地理師揀尋了兩塊好地基,等待臘月吉日安葬。
一日,王夫人又對元普說道:“那裴氏女雖然貴家出身,卻是落難之中,得相公救援他的。若是流落他方,不知如何下賤去了。相公又與他擇地葬親,此恩非小,他必甘心與相公為妾的。既是名門之女,或者有些福氣,誕育子嗣,也不見得。若得如此,非但相公有後,他也終身有靠,未為不可。望相公思之。”無人不說猶可,說罷,只見劉元普勃然作色道:“夫人說那裡話!天下多美婦人,我欲娶妾,自可別圖,豈敢汙裴使君之女!劉弘敬若有此心,神天鑑察!”夫人聽說,自道失言,頓口不語。
劉元普心裡不樂,想了一回道:“我也太呆了。我既無子嗣,何不索性認他為女,斷了夫人這點念頭?”便叫丫環請出裴小姐來,道:“我叨長尊翁多年,又同為刺史之職,年華高邁,子息全無,小姐若不棄嫌,欲待螟蛉為女。意下何如?”蘭孫道:“妾蒙相公、夫人收養,願為奴婢,早晚服事。如此厚待,如何敢當?”劉元普道:“豈有此理!你乃宦家之女,偶遭挫折,焉可賤居下流?老夫自有主意,不必過謙。”蘭孫道:“相公、夫人正是重生父母,雖粉骨碎身,無可報答。既不鄙微賤,認為親女,焉敢有違!今日就拜了爹媽。”劉元普歡喜不勝,便對夫人道:“今日我以蘭孫為女,可受他全禮。”當下蘭孫插燭也似的拜了八拜。自此便叫劉相公、夫人為爹爹;母親,十分孝敬,倍加親熱。夫人又說與劉元普道:“相公既認蘭孫為女,須當與他擇婚。侄兒王文用青年喪偶,管理多年,才幹精敏,也不辱莫了女兒。相公何不與他成就了這頭親事?”劉元普微微笑道:“內侄繼娶之事,少不得在老夫身上。今日自有主意,你只管打點妝奩便了。”夫人依言。元普當時便揀下了一個親吉日,到期初殺豬羊,大排筵會,遍請鄉紳親友,並李氏母子,內侯王文用一同來赴慶喜華筵。眾人還只道是劉公納寵,王夫人也還只道是與侄兒成婚。正是:
萬丈廣寒難得到,姐娥今夜落誰家?
看看吉時將及,只見劉元普教人捧出一套新郎衣飾,擺在堂中。劉元普拱手向眾人說道:“列位高親在此,聽弘敬一言:敬聞‘利人之色不仁,乘人之危不義’。襄陽裴使君以王事繫獄身死,有女蘭孫,年方及等。荊妻欲納為妾,弘敬寧乏子嗣,決不敢汙使君之清德。內侄王文用雖有綜理之才,卻非仕宦之人,亦難以配公侯之女。惟我故人李縣令之子彥青者,既出望族,又值青年,貌比潘安,才過子建,誠所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者也,今日特為兩人成其佳偶。諸公以為何如?”眾人異口同聲,讚歎劉公盛德。李春郎出其不意,卻待推遜,劉遠普那裡肯從?便親手將新衣襟與他穿帶了。次後笙歌鼎沸,***輝煌,遠遠聽得環佩之聲,卻是薛婆做喜娘,幾個丫環一同簇擁著蘭孫小姐出來。二位新人,立在花氈之上,交拜成禮。真是說不盡那奢華富貴,但見:
“粉孩兒”對對挑燈,“七娘子”雙雙執扇。觀看的是“風傻才”、“麻婆子”,誇稱道“鵲橋仙”並進“小蓬萊”;伏侍的是“好姐姐”“柳青娘”,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