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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倘若不容,且住在那裡,看個下落。倘有三長兩短,你取出道袍穿了,竟自走回,那個扯得你住!”玉郎:“別事便可,這事卻使不得!後來被人曉得,教孩兒怎生做人。”孫寡婦見兒子推卻,心中大怒道:“縱別人曉得,不過是耍笑之事,有甚大害!”玉郎平昔孝順,見母親發怒,連忙道:“待孩兒去便了。只不會梳頭,卻怎麼好。”孫寡婦道:“我教養娘伏侍你去便了!”
計較已定,次早張六嫂來討回音,孫寡婦與他說如此如此,恁般恁般。”若依得,便娶過去。依不得,便另擇日罷!”張六嫂覆了劉家,一一如命。你道他為何就肯了?只因劉璞病勢愈重,恐防不妥,單要哄媳婦到了家裡,便是買賣了。故此將錯就錯,更不爭長競短。那知孫寡婦已先參透機關,將個假貨送來,劉媽媽反做了:
周郎妙計安天下,賠了夫人又折兵。
話要煩絮。到了吉期,孫寡婦把玉郎妝扮起來,果然與女兒無二,連自己也認不出真假。又教習些女人禮數。諸色好了,只有兩件難以遮掩,恐露出事來。那兩件?第一件是足與女子不同。那女子的尖尖趫趫,鳳頭一對,露在湘裙之下,蓮步輕移,如花枝招颭一般。玉郎是個男子漢,一隻腳比女子的有三四隻大,雖然把掃地長裙遮了,教他緩行細步,終是有些蹊蹺,這也還在下邊,無人來揭起裙兒觀看,還隱藏得過。第二件是耳上的環兒,乃女子平常時所戴,愛輕巧的也少不得戴對丁香兒。那極貧小戶人家,沒有金的銀的,就是銅錫的,也要買對兒戴著。今日玉郎扮做親人,滿頭珠翠,若耳上沒有環兒,可成模樣麼?他左耳還有個環眼,乃是幼時恐防難養穿過的。那右耳卻沒眼兒,怎生戴得?孫寡婦左思有想,想出一個計策來。你道是甚計策?他教養娘討個小小膏藥,貼在右耳。若問時,只說環眼生著疳瘡,戴不得環子。露出左耳上眼兒掩飾,打點停當,將珠姨藏過一間房裡,專候迎親人來。
到了黃昏時候,只聽得鼓樂喧天,迎親轎子已到門首。張六嫂先入來,看見新人打扮得如天神一般,好不歡喜。眼前不見玉郎,問道:“小官人怎地不見。”孫寡婦道:“今日忽然身子有些不健,睡在那裡,起來不得!”那婆子不知就裡,不來再問。孫寡婦將酒飯犒賞了來從,賓相念起詩賦,請新人上轎,玉郎兜上方巾,向母親作別。孫寡婦一路假哭,送出門來。上了轎子,教養娘跟著,隨身只有一隻皮箱,更無一毫妝奩。孫寡婦又叮囑張六嫂道:“與你說過,三朝就要送回的,不要失信!”張六嫂連聲答應道:“這個自然!”不題孫寡婦。
且說迎親的一路整簫聒耳,燈燭輝煌,到了劉家門首,賓相進來說道:“新人將已出轎,沒新郎迎接,難道教他獨自拜堂不成。”劉公道:“這卻怎好?不要拜罷!”劉媽媽道:“我有道理,教女兒陪拜便了。”即令慧娘出來相迎。賓相念了闌門詩賦,請新人出了轎子,養娘和張六嫂兩邊扶著,慧娘相迎,進了中堂,先拜了天地,次及公姑親戚。雙雙卻是兩個女人同拜,隨從人沒一個不掩口而笑。都相見過了,然後姑嫂對拜。劉媽媽道:“如今到房中去與孩兒沖喜。”樂人吹打,引新進房,來至臥床邊。劉媽媽揭起帳子,叫道:“我的兒,今日娶你媳婦來家沖喜,你須掙扎精神則個。”連叫三四次,並不則聲。劉公將燈照時,只見頭兒歪在半邊,昏迷去了。原來劉璞病得身子虛弱,被鼓樂一震,故此迷昏。當下老夫妻手忙腳亂,掐住人中,即教取過熱湯,灌了幾口,出了一身冷汗,方才甦醒。劉媽媽教劉公看著兒子,自己引新人進新房中去。揭起方巾,打一看時,美麗如畫,親戚無不喝采。只有劉媽媽心中反覺苦楚,他想:“媳婦恁般美貌,與兒子正是一對兒。若得雙雙奉侍老夫婦的暮年,也不枉一生辛苦。誰想他沒福,臨做親卻染此大病,十分中到有九分不妙。倘有一差兩誤,媳婦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