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童自家走過來玩耍,宣教又買酒請他。酒間與他說得入港,宣教便道:“好兄弟,我有句話兒問你:你家縣君多少年紀了?”小童道:“過新年才二十三歲,是我家主人的繼室。”宣教道:“模樣生得如何?”小童搖頭道:“沒正經!早是沒人聽見,怎把這樣說話來問?生得如何,便待怎麼?”宣教道:“總是沒人在此,說話何妨?我既與他送東送西,往來了兩番,也須等我曉得他是長是短的。”小童道:“說著我縣君容貌,真個是世間少比,想是天仙裡頭摘下來的。除了畫圖上仙女,再沒見這樣第二個。”宣教道:“好兄弟,怎生得見他一?”小童道:“這不難等我先把簾子上的繫帶解鬆了,你明日只在對門,等他到簾子下來看的時節,我把簾子揎將出來,揎得重些,繫帶散了,簾子落了下來,他一時迴避不及,可不就看見了?”宣教道:“我不要這樣見。”小童道:“要怎的見?”宣教道:“我要好好到宅子裡拜見一拜見,謝他平日往來之意,方稱我願。”小童道:“這個知他肯不肯?我不好自專得。官人有此意,待我回去稟白一聲,好歹討個迴音來複官人。”宣教又將銀一兩送與小童,叮囑道:“是必要討個迴音。”

去了兩日,小童復來說:“縣君聞得要見之意,說道:‘既然官人立意惓切,就相見一面也無妨。只是非親非故,不過因對門在此,禮物往來得兩番,沒個名色,遽然相見,恐怕惹人議論。’是這等說。”宣教道:“也是,也是。怎生得個名色?”想了一想道:“我在廣裡來,帶了許多珠寶在此,最是女人用得著的。我只做當面送物事來與縣君看,把此做名色,相見一面如何?”小童道:“好到好,也要去對縣君說過,許下方可。”小童又去了一會,來回言道:“縣君說:‘使便使得,只是在廳上見一見,就要出去的。’”宣教道:“這個自然,難道我就挨住在宅裡不成?”小童笑道:“休得胡說!快隨我來。”宣教大喜過望,整一整衣冠,隨著小童三腳兩步走過趙家前廳來。

小童進去稟知了,門響處,宣教望見縣君從裡面從從容容走將出來。但見:

衣裳楚楚,佩帶飄飄。大人家舉止端詳,沒有輕狂半點;小年紀面龐嬌嫩,並無肥重一分。清風引出來,道不得雲是無心之物;好光挨上去,真所謂容是誨淫之端。犬兒雖已到籬邊,天鵝未必來溝裡。

宣教看見縣君走出來,真個如花似玉,不覺的滿身酥麻起來,急急趨上前去,唱個肥喏,口裡謝道:“屢蒙縣君厚意,小子無可答謝,惟有心感而已。”縣君道:“惶愧,惶愧。”宣教忙在袖裡取出一包珠玉來,捧在手中道:“聞得縣君要換珠寶,小子隨身帶得有些,特地過來面奉與縣君揀擇。”一頭說,一眼看,只指望他伸手來接。誰知縣君立著不動,呼喚小童接了過來,口裡道:“容看過議價。”只說了這句,便抽身往裡面走了進去。宣教雖然見了一見,並不曾說得一句倬俏的說話,心裡猾猾突突,沒些意思走了出來。到下處,想著他模樣行動,嘆口氣道:“不見時猶可,只這一番相見,定害殺了小生也。”以後遇著小童,只央及他設法再到裡頭去見見,無過把珠寶做因頭,前後也曾會過五六次面,只是一揖之外,再無他詞。顏色莊嚴,毫不可犯,等閒不曾笑了一笑,說了一句沒正經的話。那宣教沒入腳處,越越的心魂撩亂,注戀不捨了。那宣教有個相處的粉頭,叫做丁惜惜,甚是相愛的。只因想著趙縣君,把他丟在腦後了,許久不去走動。丁惜惜邀請了兩個幫閒的再三來約宣教,請他到家裡走走。宣教一似掉了魂的,那裡肯去?被兩個幫閒的不由分說,強拉了去。丁惜惜相見,十分溫存,怎當得吳宣教一些不放在心上。丁惜惜撒嬌撒痴了一會,免不得擺上東道來。宣教只是心不在焉光景,丁惜惜唱個歌兒嘲他道:俏冤家,你當初纏我怎的?到今日又丟我怎的?丟我時頓忘了纏我意。纏我又丟我,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