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

謝夫人出自蘭陵蕭家,當初嫁給謝為安就是衝著謝氏宗婦的位置,陪嫁可謂十里紅妝,這間金肆就是其中之一。而但凡能在京中做金銀買賣的,背後沒有點實力幾乎是不可能的。阿苒進來後沒有看到半個旁人,可靜下來時,光聽著隱藏在暗處的呼吸聲就不下三個。畢竟是謝家金肆,若當真沒個人暗中盯梢,光靠一個老爺子根本不頂事。

那掌櫃請她在店內稍後,過了大約一刻鐘,從裡面走出一個管事打扮的中年人,上下打量了一眼阿苒,問:“娘子要的桂花蜜,我家主人倒是有,只是不知道您開價多少?”

阿苒依著小謝教給她的話,答非所問道:“不用銀錢,僅用谷帛。”

由於前朝諸國戰亂,五銖越鑄越小,甚至還有剪鑿邊圈的,往往被戲稱為鵝眼雞目。如此言而無信,銀錢反而不如谷帛實用,一度曾出現過“谷帛為市”的局面。自大晉朝開國以來,百姓不再流離失所,國家日益昌盛。漸漸的谷帛便退出了流通市場,民間又重新開始使用銀錢。司馬氏為了穩定民心,統一廢棄五銖,改鑄銅板,以“文”為單位,每一枚僅重二銖四,價值卻抵得上三枚五銖,就是後來的大錢。

谷帛這種東西向來是亂世貴而盛世賤,謝瀾曦讓阿苒在金肆裡以谷帛結算蜜酒,要是放在別的店裡,早就被人大掃把轟出去了。可那管事聽了後,卻立即恭恭敬敬的朝她行了一禮,低聲道:“既然如此,請娘子隨在下入內,價錢好商議。”

阿苒跟著他走了進去,沒想到這家店雖小,裡面竟然別有洞天。四名容貌秀麗衣著光鮮的侍女立在門邊,見到管事時整整齊齊的行了一禮,每一寸弧度幾乎都一模一樣。

那管事見了她們,便止住腳步,對阿苒低聲道:“在下先送到這裡,這幾位是夫人身邊的人,特意護送娘子入府。”

阿苒順著他的目光往為首的一名侍女望去,只見她年紀約莫十八九歲,鴨蛋臉,身量高挑,容貌端莊,看衣著打扮最是出眾,見了自己只是微微一笑,聲音柔和道:“我叫碧梳,是夫人身邊的一等侍婢。夫人暫時無法出府,只能請娘子過府一聚。”

她一面說著,一面上下打量了阿苒一番,眉間微蹙,很快又舒展開來,回頭對身邊的侍女低低吩咐了兩聲,對方立即點了點頭,朝阿苒行了一禮後離去。另兩人轉身推開房門,退到一邊。碧梳對阿苒做了一個請的姿勢,等候她先進。

阿苒遲疑了一會,終究還是信任著謝瀾曦。她慢慢的走了進去,身後的侍女們也跟著魚貫而入。碧梳落後一步,讓身邊的侍女上前替阿苒打了珍珠簾,阿苒道了聲謝,心中越發覺得怪異。明明碧梳是個侍女,可看起來卻是一副大家小姐的氣度。她忽然有些忐忑,連身邊的侍女都是這等水準,不知道謝夫人又是怎樣的人?

內室的裝飾更加古樸文雅,好在阿苒昨夜剛剛見識過吳王的奢華,只淡淡掃了一眼就過去了,總算沒有丟人。碧梳將她的反應舉止都看在了眼裡,臉上不覺收斂了笑意。阿苒繞過六扇立地繡屏,裡面並無人在,只有一個巨大且精緻的黃梨花木浴桶,飄著些許花瓣的水面微波盪漾,正汩汩的往外冒著蒸汽。

浴桶邊上放著五隻長方形淺口銀盤,依次擺放著浴巾以及盛有香料、花露、澡豆的瓷罐。

碧梳見阿苒有些困惑,語氣委婉道:“現在情況特殊,為避免引人注意,只能斗膽請娘子換身打扮。奴婢如有失禮之處,還請娘子多多見諒。”她先前還自稱“我”,現在已經變成“奴婢”了。

阿苒皺眉道:“可是時間緊迫……”她話音未落,外面又傳來輕輕叩門的聲音,三下長,兩下短,前輕後重。碧梳對她歉意一笑,身後一名侍女立即走過去將門開啟。先前離去的那名侍女捧著一疊衣物走了進來,見了阿苒,又行了一禮,這才將衣裳鞋襪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