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語環見自己的計劃敗露,不由萬念俱灰。她不想被人活活解剖,當下一頭朝著牆壁撞去,卻不料那老蝙蝠身形猶如鬼魅,一爪將她抓住,森然道:“你果然在騙我。”忽然眉頭一皺,“不對!”他一把抓住她的頭髮,只聽“叮咚”一聲,少女的髮髻散落開來,一枚髮簪落在了地上。

那老蝙蝠將少女往外一扔,自己彎下腰摸索了一陣,將髮簪拾起。那髮簪的簪頭似是被人用絲帶綁上了一枚不規則稜角的石頭。

老蝙蝠哈哈笑道:“你以為能騙得過我麼?”他之前就摸遍了她全身,沒有發現有明鏡石,那麼唯一的可能就是被她藏在頭髮裡了。他雙眼無法視物,自然也不可能發現少女的髮簪有何異樣。

郝語環在發現了他眼瞎之後,便想到了用明鏡石來誘惑他,悄悄在香囊裡面做了手腳。沒想到他根本就不為之所動。此時少女心中終於體會到什麼叫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她絕望的閉上了眼睛,彷彿連哭泣的力氣也沒有了。

老蝙蝠嘿道:“果然是明鏡石,看來你說的多多少少也有幾分真的了。”他隨手一扔,便要將明鏡石扔進爐灶中,忽然轉念一想,又收了回來,道:“既然你真的解過人。在邊上看看也無妨。若你能有法子讓他被我解完縫合後三日不死,我就放你一條生路。”

郝語環頓時覺得眼前似是又出現了一道生機,她見那老蝙蝠不再理會自己而是開始著手準備解人,忽然靈光一閃。連忙叫道:“解人之前須得先洗手,最好穿上白大褂,帶上口罩。”

那老蝙蝠停了下來:“白大褂?”

郝語環道:“不僅白大褂與口罩都要實現用沸水洗過曬乾,就連桌子刀具也必須用烈酒擦拭,尤其是刀具最好再在火上烤過,這樣做的目的是防止外界的病菌進入體內。”

老蝙蝠驚訝道:“病菌?”

郝語環現學現賣,將阿苒的牛肉湯實驗仔仔細細講解了一遍。她本來伶牙俐齒,竟然將那老蝙蝠聽得一愣一愣的。

老蝙蝠沉吟了良久,才道:“這細菌論倒有些意思,如果真是如此。那之前的失敗就可以解釋的通了。”他只是將人用藥昏迷之後,切開腹腔後進行縫合,明明沒有對肺腑臟器進行任何傷害,可無論他的縫合多麼完美,他們都會毫無例外的出現紅腫熱痛甚至流膿潰爛致死。他嘆了口氣,“老夫封閉在此處久矣,竟不知道外面居然湧現出這麼多新奇的理論……卻不知道提出這細菌論的是誰?”

郝語環不想說出阿苒的名字,只含糊道是自己無意中聽來的。那老蝙蝠將信將疑,但一想到月底即將到來,若是自己仍然拿不出像樣的東西,下個月的岐黃點就不夠自己進藏書閣了。他已經失敗了這麼多次。就算聽她一次又何妨,諒她也不敢拿自己的生死不當回事。

此時在郝語環心裡,長桌上昏迷那人簡直比她親爹的性命還要重要,她見瞎老頭似是將自己的話聽進去了,不由長長舒了口氣。

多可笑,她明明恨極了阿苒。卻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靠她活下去。

……

不得不說老蝙蝠在縫合解人上技藝超群,那人的腹部只留下一道長長的疤痕,雖然傷口處依舊紅腫,但人卻沒有如前面那些倒黴鬼一般生出高熱來。郝語環在老蝙蝠解人之後,還特意用金銀花。野菊,紫花地丁,鳧公英等藥材精心熬製了清熱解毒的湯藥,一勺一勺親自喂那人服用。她這輩子都沒有這麼小心的伺候過人,就連對爹孃祖父都不曾如此用心過。

不知道到底是阿苒的法子杜絕了病菌,還是她的湯藥起了效果,一轉眼三日過去,那人居然成功的活了下來。

老蝙蝠對這一訊息簡直欣喜若狂,這是他十幾年來的首次勝利,他哈哈大笑著將郝語環抱起來連轉了三圈,笑道:“小姑娘,真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