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也不免有些難看。南康給的手令沒說非要他們入住,只說希望能看在她的臉上給行個方便,正是因為這種事是沒法擺上檯面的。按律雖說應當如此,當然不行方便,也不是不行,只要有膽子承擔下場就行。他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驛長。哪裡得罪得起南康?眼下這個姓郝的和那老郎中過不去,明明壓不倒對方,卻非要嘴硬,倒讓有心想將功補過的賀守義兩面不是人起來。

那黃藥丞本來就不想得罪南康,見阿苒似是醫聖後人更是有心巴結,連忙上前打圓場道:“我等連夜趕路。郝大人也累了,眼下天色不早,大家何不進去休息,有什麼話明日再說?”

莫方丞也是一般心思,只對施槐巍等人笑道:“先來後到。您老人家先請。”

郝源道見自己下官各個見風使舵都已經轉投向施槐巍那邊,臉色越發陰沉。當初他誣陷施槐巍為逃兵,又騙娶了他的心上人,逼得施槐巍不得不東躲西藏,遠走他鄉。直到新帝登基大赦天下,施槐巍才敢重操舊業遊方行醫。三十年來他在官場上一路打摸滾爬,才爬到今天這個位置。若是讓施槐巍攀上了醫聖這顆大樹,到時候新仇舊恨一起算,自己恐怕不僅官位不保,就連腦袋也要搬家。

郝語環在家中最得祖父喜愛,得知郝源道要去藥王谷參加藥王神煉,想盡辦法也要跟過來湊熱鬧。她一向是幫親不幫理,見祖父大受打擊,不由跺腳道:“你們今天讓他們住進去了,也不怕連累南康公主被御史參一本?”

黃莫兩人心道:“這種事你不說我不說,御史如何能得知?再說御史就算知道了,又能參出個什麼名堂來?”

賀守義更是哭笑不得,他一個小小的驛長,連被參的資格都沒有。

郝源道被孫女這麼一說,才驚覺道自己失態,虧他也是在官場淫浸許久,只要施槐巍沒有回京,他便有的是時間算計他,就算是醫聖親臨又如何?救人他或許比不過,害人難道還比不過麼?當下反手一巴掌甩在郝語環的臉上,怒斥道:“住口!叫你不要多嘴,公主殿下也是你能說的?”

郝語環在家中一直嬌生慣養,從未被人碰一下手指頭。沒想到今天最疼愛她的祖父卻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給了她一巴掌,尤其是當著何意的面前,頓時讓她羞憤欲絕,轉身哭著就跑回了車上。

郝源道深吸一口氣,走到施槐巍面前長長一鞠躬,滿面慚愧道:“施賢弟,想當初你我在軍營裡同吃同宿救死扶傷……”他眼裡飽含痛苦的低聲道,“三十多年了,她到死都惦記著你,我心裡放不下才會與你一再刁難,賢弟你大人大量,就是看在素絹的臉上,也千萬不要與我計較。”

施槐巍對他曾經恨之入骨,可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份仇恨早就煙消雲散。即使今日被羞辱,看到郝源道一臉憔悴的模樣,又覺得有些可憐,只對阿苒道:“師父,咱們還是去鎮上尋間民宿吧。”

黃莫等人自然是各種挽留,就連郝源道也舔著臉要與施槐巍接風洗塵。

阿苒原本以為這麼來回折騰何意會不耐煩,沒想到他冷冷掃了一眼眾人,轉身上了馬車,淡淡道:“天色要晚了,趕緊走吧。”

繞了一個大圈,阿苒三人又重新宿回了那青布漢子的家裡。

儘管阿苒沿路借冰想辦法儲存青黴素水,但這幾個月下來,當初提純的青黴素早就失活了。好在她還存了點青黴素的菌種。每到一地,就會租一個小院重新練習提純。經過幾個月的反覆提純,阿苒已經能夠儘可能的減少試驗操作損失,提純到較高濃度的青黴素。

不知不覺已經在那青布漢子家裡住了快半個月,藥王谷一點動靜都沒有,倒是八寶鎮上的人越來越多。去問何意,何意只有一個字:“等。”他最近一直在嘗試用左手練劍,阿苒本想將沉淵還給他,何意卻冷冷看了她一眼:“當初我既然將它給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