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芝藏在背後的手掌緊握成拳,嘴上卻強辯道:“我手上的傷是下午清洗陶罐時被劃破的,你若是不信,我也沒有辦法。”

黃鶯冷冷道:“那就更蹊蹺了。何公子雙臂都無法用力,根本不可能強迫你。到底是誰讓你破的身子呢?”她不待桃芝開口辯解,便雙掌一拍,恍然大悟般的笑道,“這幾個月你我都寸步不離公主,想必早在桓家時就已經和人偷上了吧。當初大房裡的三少爺看上了你,你還與我們拿喬。說是看不上人家是個瘸子。依我看,能入得了姐姐眼的,恐怕除了蘭卿少爺,就只有……”

桃芝越聽越心驚,她哪裡敢讓黃鶯繼續說下去,連忙打斷道:“好妹妹。你別聽人胡說。”一面從自己枕頭下摸出只銀線絲繡的荷包,往黃鶯手裡一塞,臉上堆著笑道:“你救了我一命,這些算是姐姐謝你的。”

黃鶯本是詐她一詐,沒想到桃芝做賊心虛。竟然當了真。她立刻心下雪亮,將荷包一推,譏諷道:“可惜我不過是個千人騎萬人跨的賤婢,哪裡配和你做姐妹?這世上能與你稱姐道妹的,大概只有公主娘娘了吧。奴婢可等著見你風光大葬,哦不,風光大嫁的那一天呢。”

桃芝如遭雷擊,顫聲道:“你你你不要胡說八道。”

黃鶯哼了一聲,轉身便要離去。

桃芝心亂如麻,她與桓道亭私通之事,決計不能傳出去,當下隨手抓起立在一邊木栓照著黃鶯後腦打去。黃鶯冷不防被她一記敲中,整個人直接撲倒在地上。桃芝見木栓上似有血跡,手一動,差點將木栓跌落。她心中又恨又怕,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抓住木栓對著黃鶯的臉又狠狠砸了幾下,直到對方出氣多進氣少,臉上血肉模糊成一片,這才將黃鶯剝去衣裳搬到自己床上。

既然人都已經殺了,就不能再落下把柄。

想到這裡,桃芝的心反而定了定,稍作佈置,便引了燭火點燃帳帷,自己則栓上了門,捲了包袱悄悄從窗戶裡翻了出去。

……

阿苒正在自己房中專心致志的抄謄《千金方》。桃芝的小把戲她根本就沒放在心上,只讓黃鶯去好生照顧,有什麼事明日再說。至於失憶了的何意,就讓施槐巍去對付吧。

她正抄得昏昏欲睡,忽然間鼻前似乎聞到一股焦糊味。阿苒起身推窗一看,只見不遠處的倒座似乎隱隱透著火光。她連忙衝到東廂拍了拍門,喊道:“老巍,老巍,快出來,著火了!”怪只怪施槐巍這個姓氏實在太佔便宜,喊他施伯施槐巍不肯,喊老施更不肯,無奈之下,阿苒乾脆就喊他老巍。

施槐巍睡眼忪惺的從地上爬起來,見到不遠處的倒座起火,連鞋都顧不上穿,趕緊連滾帶爬的跑了出來。

阿苒拍門叫了桃芝與黃鶯幾聲,裡面皆無人做聲,心中不由大急,回頭道:“你將那幾個罈子搬到安全的地方,再去徐府尋人幫忙。”說著去井邊提起一桶水,往自己身上一澆。踹開門板,身子一矮就鑽進了大火中。

施槐巍連忙將那幾個罈子挪到一旁,剛要出門,卻見何意一臉冷漠的從屋裡走了出來。施槐巍趕緊朝他比劃道:“著火了。您先躲著點。”何意雙手都不能用力,能自保就不錯了,這種時候根本幫不上忙。

何意望著不遠處著火的房屋,火光映在他臉上忽明忽暗。月色下青年白衣勝雪,眉宇之中凝重而冷漠,看起來就像是天邊的孤雲一般高不可攀。何意沒有理會他,只冷冷問:“她人呢?”

施槐巍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指了指大火中的倒座,比劃道:“師父衝進去救人了。”

他剛轉過頭,何意的人影就已經消失在夜色中。

阿苒撕下一副衣袖。*的捂住自己鼻口,貓著腰衝進了房內。床上的人早就燒成了一團,眼看救不得了。她搜了一圈也沒搜到第二個人影,眼見火勢越來越旺,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