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腦後的一隻手伸了出來,藉著屋外的月光,他愣愣盯著自己的掌心。

他想起自己已故的師傅最擅長開解人心,或許今日之果就在於當初擅自使用一劍一心時埋下的禍根。

當初,在看到顧湘君捨身取義時,他選擇拋棄了過往的一切,也是那時,魔性出現並根植在了他的心中。

哪怕後來清醒,意識到自己陷入到極度危險的境遇,也馬不停蹄的趕往地府,由此魔心壯大甚至後來反客為主,佔據了他絕大多數的理智。而後來的帝君降臨,讓他恢復到了以往最好的狀態,但解封過後的魔性就算除得了一時但卻除不了一世。

現在想想,自己可能真的是著了魔,只要一涉及到顧湘君,自己就完全沒法思考,只能依循本能,一次次和魔鬼做著交易,最終,心魔反噬,吞掉了自己。

到底,他既沒能看明白自己,也沒看懂自己的心魔。明明被他完全佔據了主導權,卻依舊保留著理性的一面。

看著掌心處那些粗糙的紋理,福生眼前似乎又回憶起之前見到天雷時的畫面。

那團可怖到讓人頭皮發麻的肉泥預感到死期將至,強行將自己這部分良知分離出去。只是可惜了天師府的那位老天師,強頂著汙染,為後輩們點名方位,最終被天魔的殘念佔據了肉身。

算上鄧州城一戰中死去的兩位,天師府應各種情況折損在他手中的真人便已有三,其餘弟子等更是不計其數。

張福生啊張福生,若是從前,你還有臉苟活於世?

他面對著月光,神情逐漸變得濃郁,彷彿一塊經年累月被人捶打下的石頭。但,眼下他還不能就這樣輕易的死掉。

“天乾物燥小心火燭”

更夫的聲音迴盪在街道上,而在旁人看不見的陰暗角落裡,有著一群幽影在悄然匯聚。

“出什麼事了?”

黑暗中,一個人率先開口。

“就在前半夜,離此七八里的清虛觀被人給點了,兇手不知,但據可靠訊息就在咱們城裡。”

此話一出當即便在隱沒的角落裡聽到各種不安的議論。

“戴老大在東城交易所那邊等著咱的,我可事先說好,要是這鬼,真藏在我們兄弟幾個當中,別怪哥們不念情分。”

似乎有道銳利的目光透過夜色,冷漠的打量起所有參與者,但得到訊息的眾人或多或少都有些自己的小小心思。

東城,一間地下賭場內。

臨時清空了這間屋子作為開會的場所,故而很多臺面上的菜盤,地上的垃圾沒得空收拾。

空氣混濁中,坐在正中間的一條板凳上的光頭拿起手帕臉色並不好看的捂著口鼻。

門外,陸陸續續趕來的一些人在看見光頭時無一例外都收斂了些,老實恭敬的站在一邊,或自己尋了個乾淨些的位置坐去。

一隻手捏著串,一隻手捂著口鼻的光頭,閉上眼睛默默數著從外進來的人,當最後一批趕到時,他也睜開了雙眼,將目光在眾人臉上依次掃過,而後,他放下手帕沉聲道“何德淼呢?”

有和這位提及的人士關係不錯的開口說“老大,何德淼這兩天回老家去看望他老母親去了,前幾日向林記事報備過一次。”

聞言,光頭看了眼身邊站著的一位老學究似的先生,後者眼睛似乎並不太好,只捏了捏眉心似乎是在回憶,等了少許,這位點點頭,對著身旁的光頭說了句“確有此事。”

“嗯…喊你們來,有的人應該也清楚是什麼原因,據此不遠的清虛觀今晚前半夜被人給點了,城裡捕房傳票過來,讓我來查手底下的人晚上都幹了些什麼。我在這兒也不多和你們廢話,晚上有其他人作證你們前半夜在城裡的,站到右邊,林記事會挨個問話記錄在案。沒法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