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聞念站立於蘭博基尼Reventon前方,白色的車燈把他的背影照亮。

他身姿筆挺,雙手張在身側,鋒利的爪透著寒光。

碎布一般漫地灑落的血肉非但沒有將那些死侍嚇退,反而讓它們怒吼著狂奔而來,像是草原上紅眼的鬣狗群撲向雄獅!

真正的王者豈容挑釁?就算他沒有武器,修眉刀盤旋在副駕駛門側收割著一個個妄圖闖進車裡的黑影。

就算他只有利爪,也能無情地撕碎了一個又一個敵人。

凡是妄圖染指王的尊嚴的傢伙,都倒在至高的座下,化為枯骨。

枯骨越疊越高,它們堆在王的御座下,讓高高在上的身影離人間越來越遠。

不知過了多久,這處戰場安靜了下來,楊聞念仰起頭,那對漆黑的眼瞳比夜幕都要深邃。

他輕聲低喃,“真是難過啊……我彷彿能聽到它們死前的哀鳴,有不甘、有憤怒、有絕望、也有解脫。”

“真正的死亡,也許是他們最好的歸宿。”

那聲音有些蒼涼,落在人的心裡像是一滴水浸溼寫滿墨字的紙張,水墨暈染開,像是一朵黑白的花在你心底生根發芽。

蘇曉檣推開車門,走了出來。

地面已經被粘稠的黑血覆蓋,連雨水都沖刷不乾淨,她踏著血和雨水澆灌成的路,一步步朝著楊聞念走過去。

忽然,有黑影從身後突了出來!喝了楊聞念那滴血之後加強數倍的感官讓蘇曉檣發現了它,但是女孩反應不過來躲閃!

“為什麼要出來?”

緊閉雙眼的女孩睜開瞳孔,冷麵如鐵的男人把她抱在懷裡,死侍的利爪劈在他附滿鱗片的胳膊上擦出火花。

他反手捏住了死侍的脖子,火焰從掌心中升起,一瞬間他手裡就只剩下了味道刺鼻的碳灰,隨雨珠落入大地,像是一粒灰塵湧入海里。

“我……我想看看你怎麼樣了……”蘇曉檣囁聲說,“總覺得你的精神狀態並不好……”

“一群死侍而已,我很好。”楊聞念把她推進了副駕駛室裡,關上車門。

他從另一面的駕駛室上車,鱗片隱入面板之下,一瞬間那個溫和沉靜的楊聞念又回來了。

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

踩下油門,蘭博基尼Reventon瞬間加速,楊聞念漠不說話,眼中只有前燈照亮的高速路。

“你有些累嗎?”蘇曉檣看著他的側臉問,“感覺……你好像不是很高興的樣子?”

“其實和他們打架並不累,血統讓我的體力遠比普通人要充沛。”楊聞念說,“是‘殺’累了。”

蘇曉檣不解,“‘殺’累了?”

“嗯。”楊聞念開啟雨刷,凝固在前擋風窗上沒有被雨水沖刷乾淨的黑血在雨刷的作用下開始一點點剝落。

“‘殺’是個很容易厭倦的動作,因為你沒有成就感,只是在枯燥無味地重複著對生命的收割,雖然死侍不算是生命,但用刀劍撕裂他們身體的觸感並沒有什麼區別。”

“施耐德教授在今天的行動前給我發了條簡訊,告訴我‘暴力’很多時候是解決問題最好的手段。我可以做到暴力地把你和路明非從那家披薩店帶出來,但我還做不到暴力地了結生命,即使我殺掉的是死侍。”

“雖然作為守墓人,我守著一片滿是枯骨的墓地,但我不喜歡殺戮……很不喜歡……”他低著頭,眼神有些黯淡,“死亡這種東西,你見得越多,就越討厭它。”

“那就……別殺唄。”蘇曉檣表情很單純,似乎是在很認真地替楊聞念思考,“厭倦了,就離開唄?”

“可我是守墓人啊。我要把一切當死的,都送進墓地裡,總不能讓它們在人間遊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