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真就被唬住了。對方的帽子太大,得罪不起。但是,此際偏偏遇到的是常萬里,他可不是普通的大頭兵。常萬里出身將門,從小京城廝混,眼界見識膽量,絕非尋常軍伍可比。聞聽老者之言,嘿嘿一陣冷笑。

帥司因為許可權太大,所以朝廷也有諸多限制。首先,路一級不僅有經略安撫使司,還有轉運使司、提點刑獄司、提舉常平司,這四司平級,互相牽制互相監察,誰都不能沒有顧忌,這是朝廷制衡之策。

最關鍵的是,經略安撫使只有管兵之權,沒有調兵之權。若要調動兵馬,必須行文樞密院,由樞密院下達調兵命令。而且,經略安撫使司所管轄的兵,只是次一等的廂軍,不包括最精銳的禁軍。

尤其是,像沙苑監這樣的監司,直屬朝廷群牧司,安撫使司無權管轄。駐泊禁軍隸屬侍衛親軍馬軍司,照樣不受管轄。

所以說,路分帥司的令牌,管不到常萬里的頭上。只要不是安撫使親臨,常萬里完全可以不必理會。而且,常萬里抓捕西夏細作,保護沙苑監安全,可謂名正言順。這官司就算打到朝堂,也是穩贏。

常萬里眼神冷了下來,右手緩緩的抬起,牙縫兒裡擠出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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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膽敢阻攔者,格殺勿論。”說罷,就要揮下手臂。

正在這時,宅子內突兀傳出一聲尖叫。“救命啊。”這聲呼救,淒厲至極,如此半夜聽來,直教人毛骨悚然。聽見叫聲,佝僂老者也是面色急變。但是還不等他有所動作,常萬里已是催動戰馬,一聲厲喝,“殺進去。”

騎兵轟然而動,傾倒的大山一般,衝撞向大門。老者自知騎兵威勢,哪裡還敢阻攔,靈巧的一縱遠遠躲開,回頭望著宅子深處,眉頭深皺。

他深知,既然自己沒能擋住騎兵,此地之事已不可為。只是可惜,再多一兩日時間,必能得到想要的結果。如今,只能暫時退走。還好,公子早有安排,不然這次被人突襲,可是虧大了。

“唉。”老者輕嘆一聲,身子佝僂的更深了。

就在常萬里率兵衝進大門時,這處宅院的後牆上,縱身跳下一人。背後鼓鼓囊囊,像是還揹著一人。此人身手不錯,揹著一人毫無負擔,左右一掃,身子一低,快步奔向不遠的小巷,轉眼消失在黑暗中。

突然,左側的牆頭上站起一人,身形巨胖,低頭俯視著奔跑的黑影。嘿嘿一陣無聲的笑,抖手一甩,一塊雞蛋大的圓石,“嗚”的一聲飛了出去。

“嘭”的一聲,正中黑影后腦。黑影突兀遭襲,連聲慘叫都沒發出,軟軟的倒在了地上。胖虎一縱身,直接從牆頭上跳了下來。大虎負責接應,也從黑影裡走了出來,有些悶悶不樂。這也太順利了,都沒他啥事。

胖虎不理大虎,自顧檢視倒地的黑衣人。果然,他的背後還揹著一人,昏迷不醒,正是秦重交代的小妮子。一把抱起小妮子,往大虎懷裡一塞,單手把黑衣人往腋下一夾,快速的離開了此地。

而此刻,常萬里也取得了豐碩的戰果。

房內,加上佝僂老者,一共只有三人,全被軍兵押著,站到了院中。奇怪的是,這三人倒能淡然處之,毫無畏懼之色。只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默默的看著軍兵翻箱倒櫃,不聞不問,好像不關己事。

然而,他們看見軍兵抱著一捆捆草過來,忽然暴怒起來。

“這是栽贓,你們好大的狗膽。”

“快快放我們離開,不然後果自負。”

若是秦重在此,定能認出來其中一人,正是害他的錦衣公子。不過,此刻錦衣公子頗顯狼狽,頭髮散披,衣衫凌亂。若是仔細觀瞧就會發現,他的身子正瑟瑟發抖。眼神雖依然狠厲,但他就是怕了,很怕栽在這個小地方。

粗鄙的武夫啥樣,他見過的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