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過了宿頭。等天黑下來,他想點堆火,才發現身上竟沒帶火摺子。沒奈何,只能摸著黑,宿在草窩子等天明。秦重心道,你可真夠倒黴,趕路錯過宿頭,還有忘帶火摺子,竟能湊一塊兒。

“高兄的眼睛,莫非?”秦重話沒說完,但高士先已聽明白。

“咳,咳,秦兄弟發現了?”高士先有些難為情,指了指眼睛,說道,“一到了晚上,若沒有燈火照亮兒,寸步難行啊。”

秦重點點頭,心裡早已猜到,高士先這是夜盲症。稍微嚴重一點的,到了夜裡,眼前一片烏黑。莫說摸黑行路,眼前的物件兒都看不清。

這時,三飽兒撿了些幹樹枝,升起一堆火來。橘黃的火光漫開,映照出高士先一張興奮的臉,連連叫道,“有火太好了,有火太好了。”

“不知高兄,要去往哪裡?”秦重問道。

“沙苑監。”高士先盯著火堆,說道。

“哦?去沙苑監尋人?”

“對。”高士先說著,竟有了一絲扭捏。“從京城追到了沙苑監。”

“那可巧了,在下就住在沙苑監。”秦重呵呵一笑,說道,“不知高兄要尋何人,姓甚名誰?沙苑監南北城,我可是熟得很。”

“那可真是巧。”高士先附和一句,並未覺得開心,反倒有了幾分落寞,仰首望向夜空,輕輕一嘆,“我要找的人,不是沙苑監人。”

“哦?”秦重不解,問道,“外面的人?”

“一個道姑,從京城而來。”高士先說到道姑,眼睛明亮了一下。

“道姑?”秦重的心裡莫名一跳,登時想到了雲霓。再看向高士先,他的眼裡多了些審視。雲霓就是從京城來,不會這麼巧吧?

“她可不是真道姑。”高士先連忙解釋,“只是長輩安排,從小入了道觀,帶髮修行而已。再過幾年,還是要回家嫁人的。”

高士先說著說著,竟悠然神往,不覺間露出痴迷神色。

“原來如此啊。”秦重咬咬牙,已經無力吐槽。他已有八成確定,自己的未婚妻,被眼前這貨惦記上了。這他孃的都什麼緣分?半夜扔塊兒土坷垃,都能砸到一個情敵。早知如此,就該撿一個大塊兒的石頭。

“高兄與那道姑有情意?”秦重耐著性子,試探的問道。

“唉。”高士先一聲長嘆,那叫一個滄桑。“不瞞秦兄弟,我從七歲那年,就發誓非她不娶。奈何十年過去,依然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好吧,原來單相思啊,秦重坐直了身子,如釋重負。長長吁出一口氣,心情一下輕鬆起來。看得出,高士先心無城府,仍是一個單純的大男孩。定是心中壓抑的久了,才會將心底隱秘事,對萍水相逢之人吐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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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人毫無干係,說過撂過,才是最好的傾訴物件。

“那小道姑,為何來了沙苑監?”這個問題,秦重一直想知道。

“奉皇命,找尋五行異寶。”高士先怏怏說道。

“奉皇命?”秦重不由咂咂舌,青雲道姑來頭很大啊。隨之,秦重又皺了眉頭問道,“啥是五行異寶?”這名字,他還是頭次聽說。

“我也不知道,聽我爹說,跟什麼五星連珠有關。”

“五星連珠?”秦重又是一愣,他聽秦沐瑤說起過,說是最近一段時日,天空能看到五星連珠星象。只是五星連珠,怎麼又牽扯到五行異寶?

拋開道姑之事,高士先登時像變了個人,性子直爽,說話活潑有趣。沒多大功夫,已和秦重頗為熟絡。一把扯開長袍,露出內裡的短衣。

“這勞什子,穿著不爽利,還是短打利落。”

“哦?高兄也習武?”秦重一下了然,怪不得看他那身衣服,就像是穿錯了似的,透著一股子彆扭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