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老六嘿嘿笑了兩聲:“姑奶奶冤枉我,這事我壓根不知情,您知道老爺為什麼氣得這樣厲害,那是因為當初大少爺根本就沒去大不列顛留洋!”

昱愔腳步一頓:“什麼?”

趙老六說:“哎,他當初就待在上海沒動彈,聽說還包了女招待,”他放低聲音:“姑奶奶,我可就跟您說了,聽說咱們大少爺不光玩姑娘,還水旱不忌,偷偷養了個漢子。”

昱愔睜大眼睛:“趙老六!你說這話可是要有證據!”

趙老六說:“姑奶奶,我就敢跟您說說,我還敢跟誰說啊?老爺身子不好,別人聽了,還不笑話死咱們家?”

昱愔氣得滿臉通紅,大聲叱責道:“趙老六,你再胡說八道你看我撕了你的嘴!”

趙老六說:“姑奶奶,您也知道我都要把月朗嫁給大少爺了,我跟大少爺是一家子,我能胡說麼?您說這其中的是非不解決了,我怎麼敢把女兒嫁過來呢?我現在可全仗著您給我做主了。”

小梅子請大夫來看了昱思惑,他動了大氣,血衝到腦子裡,連話也說不出來了,趙姨娘和沈姨娘雙雙守著他,看到昱愔回來,都站起身子,昱愔看到父親滄桑的面容,忍不住慟哭起來,被沈姨娘勸了兩句,也不敢再打攪了昱思惑的清靜。

從爸爸房裡出來,昱愔只覺得心裡滿滿都是火氣,她出嫁不過幾年,昱家竟然變成這個樣子。她是長女,是這家裡最大的孩子,在這個緊要關頭,她必須站出來了。昱愔擦乾了眼淚,怒氣衝衝地往昱昇的屋裡走去。

昱昇趴在床上,屁股上一片青紫,他閉著眼睛,即使在睡夢中也緊緊皺著眉頭,阿滿在外屋偷偷的哭,黎漠在屋裡,他不敢進去,也不想離開,他肩膀微微顫抖著,時不時擦一擦自己的眼睛。

黎漠守在昱昇旁邊,一動不動的看著他。昱昇的褲子被褪下去了,好在屁股上大多是淤血,但也有幾處破了皮見了紅,黎漠給他塗抹了藥膏,看上去很是猙獰,他看著那片傷痕,似乎不能相信是自己做出來的。

黎漠伸出手,卻始終不知道落在哪裡更合適些,他覺得鼻子有點酸,昱昇面色潮紅,似乎是發燒了,黎漠伸手試探溫度,昱昇在昏睡中依稀感到了,連忙把臉埋在黎漠的手心裡,蹭了幾下,黎漠心疼的緊,忍不住低下頭,在昱昇的頭上親了一下。

昱愔走進屋子,料想阿滿就是弟弟養的男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幾乎要剜掉他一塊肉,她不屑同個兔子說話,直衝衝地走到裡屋,剛撩開簾子,正看見黎漠低頭親吻弟弟,她猝不及防,嚇得啊呀叫了一聲,指著黎漠半天說不出話來。

這一夜黎漠承擔了太多壓力,這會兒反倒是麻木了,他直起身子,還沒有叫出來姐姐兩個字,昱愔就衝過去反手給了他一個嘴巴,她本是個大家閨秀,幾乎不曾打過人,這次怕是真動了大怒。

黎漠捱了她這一巴掌,臉上並沒有表情,他默默地擺正的臉,甚至做好承受第二個的準備。

昱愔冷著臉說,嘴唇哆嗦了許久才說:“你跟我出來!”

黎漠跟著昱愔一直走到外面院子裡,昱家如今人丁稀薄,院子空無一人,阿滿嚇得縮著脖子,趁著黎漠被昱愔叫出去,趕忙跑到前院去避難。

昱愔嘴唇哆嗦著,指著黎漠問他:“你早知道昱昇沒有去留洋?”

黎漠說:“是。”

昱愔點點頭:“你早知道,你卻不跟家裡說,任由著他騙爸爸把家裡的錢拿去放印子?黎漠,我們家好心收留你,你怎麼能這麼對我們?他被打得爬不起來,是不是你下的手?”

黎漠動了動嘴唇:“是。”

昱愔抹了一把眼淚,她的孃家,她自小生在的昱家大宅,如今竟然落魄成這個樣子,太太過世了,老爺臥床不起,親弟弟又不爭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