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完全紮在官場上了。他把當官當成了一種事業。她越來越發現,其實鄧一群在心裡並不怎麼愛她。他愛的只是她的家庭,準確地說是愛她的那個家庭的條件。他心裡看到的是這個家庭對他仕途的影響。他本質上是勢利的。有一點就可以證明,鄧一群總是小心翼翼地在討她父親的喜歡,開始她以為他是真誠的,發自內心的,但後來她才發現事實上他在心裡一點也不把她的父親當回事。在他討好的物件裡,當然還有她的哥哥,甚至還有她的姐夫。他是一個頗有心計,努力向上爬的小人物。小人物,大野心。她不喜歡這樣。她想不到一個男人會這樣。肖如玉覺得他們現在的生活已經很好了,比其他人要好得多。鄧一群當了一個副處長(即使是當科長的時候),好處也還是不少的,她覺得已經夠了。她覺得他應該知足,而不應該這樣無休止地進行下去。她想,一個正常的男人,除了在單位裡幹事之外,還應該有妻子、孩子和家庭。透過下去扶貧,達到提升正處的目的,她覺得這過於功利。她想:以他的才能,即使一輩子當一名副處長,也很好啊。單位裡對他已經很好了。他不應該不滿足。如果他真的有才幹,即使他不下去,將來他也一定能夠提拔到正處的位置上。她想他這樣做,只會讓他單位裡的人看輕他。

第150節:第十一章(4)

她不想讓他變成這樣。

鄧一群當然要義無反顧。

他在心裡發現她根本不懂他。志不同,不相與謀。對他來說,這個世界上確實沒有任何東西可以與他欲在政治上謀求的前途更重要的了。特殊的出身和特殊的感受,是肖如玉所沒有的。他的人生價值,恰恰就體現在他仕途的成敗上。

理解也好,不理解也好,總之他要去搏一搏。

鄧一群決定走自己的路。

那些日子裡,鄧一群一直就為下派而進行努力。每一個廳長家裡他都去了,說了自己的願望。他說自己作為一個機關的年輕幹部,一名共產黨員,下去扶貧是應該的,同時也使自己得到很好的鍛鍊。這樣的機會,對他是個考驗。他希望領導能夠考慮他這一很真誠的請求。他還說,儘管家裡有很多困難,孩子小,愛人工作忙,但他仍然堅定了這樣的決心。

為了達到這樣的目的,他又透過省委辦公廳的一個朋友,希望他能幫上這個忙。那個朋友也是理解他的,答應向有關人員說說。

處裡的老言是很支援他的。老言的實際想法是希望鄧一群能夠離開一段日子,他想也許鄧一群扶貧回來後就再也不在科技處幹了。老言現在感覺身邊的這個鄧一群就像一個炸彈,害怕他早晚有一天會爆炸。他寧願他高升,升得越高越好,越大越好。

儘管肖如玉不同意,但鄧一群還是再次向他的大舅子肖國藩求了援,他希望他能夠為他再做點工作。他這次再次想到肖家對他的作用。

有今天,鄧一群知道已經很不容易了。這裡面有他自己的努力,但也藉助了很多外部力量。事實上他能得到龔長庚這樣的關照,應該說離不開大舅子肖國藩的關係。肖國藩表面上同龔長庚並沒有特別親密的聯絡,肖只是一位處級幹部,而龔卻是正廳級。在機關裡,級別的不同,即意味著身份的不同;身份的不同,也即意味著地位的不同。不同地位的人是不能進行正常交流的。尤其是在工作上。但事實上肖國藩同龔長庚卻有不同尋常的交往。鄧一群后來了解到,龔廳長的父親是一位烈士,過去和自己的老岳父同在一個部隊裡幹過。算得上是世交(?)。龔長庚雖然從沒有到肖家來過,甚至根本不認識那位肖伯伯,但他很早就知道這一層關係。僅就這一點聯絡,龔對肖國藩就從沒有另眼相看過。龔過去在省政府辦公廳還是一位小小的科長的時候,就常常把肖國藩引為同道的。他們的出身是相同的。根正苗紅。在這個城市裡,他們是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