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車!”冷聲吐出一句,他逕自轉身走向停在街邊的車。

委屈的咬著唇,程凡凡卻連一句話也不敢反駁,只能聽話乖乖跟在他後頭上車。

插入鑰匙、啟動引擎,踩下油門駛上車道,季敬睦的每一個動作都讓人毫不懷疑他正處於盛怒之中。

車子裡,靜寂得可怕,程凡凡明知在這個時候她最好閉嘴別生事,但一個疑團在心裡越滾越大,讓她實在忍不住。

“你為什麼要對李傑說我是你的女朋友?”她鼓起勇氣問道。

緊揪的眉頭更加深了幾分。“不為什麼。”他緊繃的聲音警告她別再多話。

“請你……告訴我。”程凡凡懇求道。她只想知道自己對他而言,是否還有一點意義……

“少一廂情願了!”他譏諷的聲音無情地摧毀她僅存的一絲希望。“別以為你在我心中有什麼特殊的意義,我只是看不順眼你像個發情小狗招惹男人的行為,僅此而已。”

程凡凡從不貪心想奢求什麼,也不曾期待自己會是成為王子真愛的灰姑娘,但他的話卻徹底讓她心冷了。

看到她死灰的臉色,季敬睦緊握的雙拳幾乎想砸向自己的臉。

他覺得自己簡直失去了理智,胸口那股毀滅性的灼痛感,就是讓他無法冷靜,只能拚命找發洩的出口。

閉上眼,程凡凡屏息等待那陣強烈的心痛過去。

愛得多深,就註定得傷得多重,難道,這就是喜歡上一個不該喜歡的人,所必須付出的代價?

明知道自己的話傷了她,也知道自己的言行近乎粗暴可惡,但季敬睦就是驕傲倔強地說不出一句道歉的話。

唯有一雙程凡凡看不到的手,在方向盤上緊握到近乎泛白。

程凡凡以為,她只要忍下委屈、沉默以對就能平息這場紛爭──但她錯了!

從第二天開始,季敬睦像是吃錯了藥,開始極盡所能地找她的碴,好像她全身上下、她做的任何一件事,沒有一個能讓他瞧得順眼。

雖然她已經處處迎合他、討好他,儘量別出現在他面前惹他心煩,但他還是能找出一個芝麻蒜皮的小事來找她的麻煩。

明知道她的工作是服務業、客人一多、事情一忙難免會延遲下班時間,但他卻強硬規定她得在三點下班後的十分鐘內準時到家,甚至不惜親自在家裡等著,只要晚了一分鐘,肯定遭受他毫不客氣的疲勞轟炸。

明知道她帶回來的小貓還怕生、夜晚總會叫個不停,卻一再威脅要丟掉小貓,非要逼得她苦苦哀求才肯罷休──

連季敬睦自己都覺得,他簡直像極了個性情孤僻古怪的老人,但只要一想到她走出這道門,很有可能就是跟那個叫李傑的傢伙見面、約會去了,他心裡就有種說不出的不舒坦。

但事實上,她要去跟誰約會、幾點回來根本不干他的事,他完全不明白自己這些莫名其妙的脾氣為何而來。

他甚至覺得,自己簡直就像個可憎的妒夫,每天丟下一堆工作早早回家就為了看她有沒有準時下班。

滿肚子的鬱悶,以及把送上門的錢往外推的挫敗感,讓他的脾氣更加暴躁、也越來越不可理喻。

為了挽救幾乎氣得快腦中風的自己,季敬睦硬是強忍了幾天,沒有在三點一到就衝回家等在門口,像個準備檢查丈夫身上、口袋,嗅聞是不是沾染了女人香水味的多疑妻子。

但是每天三點過後,他幾乎是一分一秒的忍受著煎熬,一方面理智想阻止他繼續荒謬的行徑,好專心做點正事,一方面疑心病又忍不住開始猖撅作祟,興風作浪的嘲笑他。

終於,在三點鐘一到,他的理智終於徹底潰散,惡魔的一方獲得壓倒性勝利,他幾乎是跳起來,抓起外套、公事包就往外衝。